2024年11月23日

石衡潭博士:基督徒须读《论语》 中国文化要更新

作者: 刘海霞 | 来源:基督时报 | 2011年10月26日 0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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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衡潭博士讲座现场(图:基督时报) 石衡潭博士讲座现场(图:基督时报)

8月28日石衡潭博士就“基督徒是否要读《论语》?”的提问在微博引起热议,石博士表示“基督徒要不要读《论语》?”这一议题一经提出,不少人表示对此命题没有兴趣或是反对,网上也遭到不少声讨。

基督徒要不要读《论语》?石衡潭博士在10月15日以探讨基督徒读《论语》的必要性为主题的讲座中,带领现场会众通过《论语》以及其他相关典籍了解孔子本人对天的认识,并通过引用古今学者的著作文章来阐述孔子眼中的天即是至高主宰上帝,并表示福音来是要更新中国文化,而不是毁坏和摒弃之,当石博士谈到基督徒在面对许多重要问题与话题“无语”甚至“失语”时语带急切,他呼吁基督徒要有时代使命感。

石博士先以基督徒如果不读《论语》为出发点,剖析现在不少基督徒对中国文化的漠视,不读《论语》对个人信仰所带来的影响,一个多小时分享结束后,会众纷纷提出自己的疑问,现场气氛热烈。

石博士分别从三个方面阐述了基督徒读《论语》的必要性:对圣经理解受限,无法应对挑战,生命不能更加丰盛。基督徒读《论语》是否和信仰冲突呢?石博士以实例说明不读《论语》反而会使对圣经的理解受限,现在用的和合本是1919年出版的,当时是由传教士与受儒学教育的儒生们一起翻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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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翰福音讲到“太初道与神同在”,“道”一词在英文中用“Word”,这样翻译是有很深内涵的,中国的老子著的《道德经》就是讲“道”的概念,“道”给中国人很多影响,翻译者是用中国传统的概念来比较找到与其相近的。还有圣经中用的“血气”一词较多,“凡有血气的都要赞美耶和华”,“血气”一词来自《中庸》第31章(修身):“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 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圣经中很多用中文翻译的词语来源于中国传统文化,如果不了解中国文化,对《圣经》理解也会受到限制。

儒家天道与基督教神观

石博士讲到其实孔子是敬天的,还就孔子对尧的评价可得结论:“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孔子赞扬尧对天的敬畏,把天当作最大的,对尧非常尊敬。

孔子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本文提到最重要的是敬畏天,在上掌权的为大人,伟大的思想家说的话也要听。受到儒家文化熏陶的中国人口中常说“天命”,这里的“天命”的两种含义,一种是命中注定的,一个指的是天给的使命,即一个是宿命,一个是使命。“不知命无以为君子,”这里的命就是使命,不知天给你的使命不能成为君子,石博士进一步说:不知道上帝给你使命的基督徒不是一个很好的基督徒。

孔子是顺从天命的,他的学生冉耕得了麻风病,他隔着窗与学生握手,感叹命运;原以为可以继承他思想的得意门生颜渊也先他而去,对此孔子也只能无奈感叹“天命”如此。

孔子所说的“天”是什么天,仅仅是自然吗?是苍天吗?他心目中的天是具有人格的天,因为他在和天对话,孔子每到生命的关键时刻都在和天对话。著名哲学家冯友兰说到“《论语》中孔子所说之天,亦皆主宰之天也。”另一个哲学家蔡尚恩说到孔子把天看作有意志的人格化的上帝,看作人类和自然界的最高主宰。

孔子是有强烈的天命意识的,即被差遣的意识,“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木铎古代宣布政教法令时,巡行振鸣以引起众人注意)他告诫弟子,不要担心,天会将我当成木铎,这很有点像施洗约翰在旷野里呼喊:“预备主的道,修直他的路。”“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孔子也向天祷告”此话一出,现场会众第一次闻这样的说法也觉有趣。孔子心中的天就是他心中的神,《论语》曾写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意为真正了解他孔子的只有天。清朝有个学者叫崔述在《论语余说》“天者,上帝之称。以理为天非也。”就是指出宋明理学把天变为天理是错误的解释,这种对中国文化的转向一直误导很多国人,直到今天我们对儒学的解释还是在做理论,包括新儒家,实际在孔子那里,天是他的生命,他的上帝。

现代著名天主教学者法学家吴经熊说:孔子是敬畏神的,是有神论者,他对天的态度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对父母的态度,“仁人事天如事父母,事父母如事天”。父亲在家中的角色有三种角色:君王、祭祀、先知。孔子的伟大在于他敬畏天,敬畏神,现在很多国人都不知道这一点。很多人不了解真正的孔子,不了解儒学。

石博士提醒大家《论语》中的神不等于天。台湾的哲学家劳思光曾说过“鬼观念只可看作神观念的分化”,此处所说的神与人格天并非一事,因在中国古代,神指向的是超自然的精灵,鬼则是人死后的魂魄,这些都是偶像,但孔子不迷信鬼神,也不崇拜偶像。著名学者杨绛先生指出,我国文字有两字并用一虚一实的情况,《中庸》中“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的“鬼神”二字就是并用,鬼是陪用,神是实用;而在“敬鬼神而远之”中,神是陪用而鬼字是实用,实际说的是敬鬼而远之。这说明孔子是坚决反对偶然崇拜的人。新加坡学者龚道运说:“尽管孔子情智上肯定对鬼神的祭祀,但他在宗教上所信仰的主体是至高神明。”

此时石博士也自问,有人可能会说:“照你这样讲,孔子也是基督徒?”(会众笑)“不是的”但他强调神有普遍启示,有特殊启示,神在每个国家,每种文化都有普遍启示,在中国的文化中也有普遍启示,而孔子是春秋时期的人,那时公元前500多年,那时耶稣基督还未降生,孔子当时对神的认识还未达到我们现在所认识的神是“三位一体”的高度,他对罪与救赎也没有深刻的认识。不过,他也仰望,盼望道,所以他说:“朝闻道,夕死则已”。不要用现在的眼光来衡量孔子,当时的孔子对道的渴求就如慕道友,是追求道追求神的人,我们要学习他对神的敬畏,对神的追求。

明代有个儒家基督徒叫杨廷筠,他是在利玛窦等传教士影响下信主的,他在著作中也指出了儒家在对天的认识中的局限:“古来经典,只教人钦天奉天,知天达天;未尝明言:何者为天?”可以说,孔子知道有天,有位神,但他不知道神有什么样的性情,有几个位格,有些什么样的特征,本质,不太清楚,孔子所认识的天不一定是独一神,但肯定是至上神。

用中国诗体翻译圣经

想把圣经翻译得优美,可以采用中国诗体,,中国一位著名的天主教徒,曾经做过东吴大学法学院院长的吴经熊把《约翰福音》12章24节的经文做了这样的翻译:“麦子不死空自留,麦子死后百倍收。”诗体翻译,朗朗上口,易记,他还用文言主翻译过诗篇。如119篇开头几句:“乐只君子,心地纯洁。遵行圣道,兢兢业业。优哉游哉!顺主之则。惟精惟一,无贰无忒。…”如第23篇:“主乃我之牧,所需白无忧,令我草上憩,引我泽畔游。…”学会欣赏中国古老的文化,中国的经典,回头可以再来诠释圣经。中国是讲究解经的,圣经有摩西五经,中国有诗书易礼春秋。

有圣经学者认为中国有诗书易礼春秋可以和圣经中的书卷对应,

诗(诗歌文艺,诗篇)
书(政治伦理,列王记)
易(玄学哲理,传道书)
礼(社会道德,申命记)
春秋(历史智慧,历代志)

圣经的很多文学表达方式和修辞方式和中国文学很相近,基督教建立之后的西方神学多用逻辑推理,耶稣讲道则多用比喻,如得人如得鱼,浪子回头等,中国也喜欢比喻,孟子讲人的四端,恻隐之心等也都用故事晓喻道理,和圣经有相通之处。

早期来到中国的传教士,曾把中国古典翻译成拉丁文。《四书》的拉丁文全译本是比利时耶稣会士卫方济翻译的,他将《四书》加上《孝经》与《三字经》,冠以《中国六大经典》的书名最早在布拉格出版,新教传教士理雅各翻译过七卷本的《中国经典》,很多传教士也都重视学习中国经典。

利玛窦来华差不多二十年后才来到北京,之前他一直研习中国文化经典,终于成为中国文化的专家,令中国儒生赞叹。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也是主要给中国上层人士传福音,前不久有一个保护山西忻州百年福音堂活动,忻州的这个1899年盖的教堂就是李提摩太曾传过福音的地方,是他的继任者盖的,在山西靠五台山位置。

教堂所在地皮被五台山普寿寺买去,要建佛教建筑,此后此事件被放到微博上,一些学者发起保护教堂呼吁,有不少人响应,就在教堂即将被全部拆毁之际被暂时叫停。在这个保护教堂活动中,也有不少基督徒反对,说“神不住人手所造的殿,”教堂拆了就到旷野去到河中海上去聚会。石博士表示引用经文要看经文的上下文与背景,不要随意引用。这座教堂之所以珍贵,还因有八个传教士在风华正茂的年龄在此被杀害,这些历史我们都要纪念。

石博士认为对中国的历史和文化要重新认识,不能还停留在我们过去从历史教科书中所了解的。梁启超做过李提摩太的秘书,光绪皇帝对传教士也非常尊敬,曾在戊戌变法期间买了几百种书,大部分书都是广学会出版的,广学会也就是传教士的出版机构。光绪皇帝当时还读路加福音,要是光绪皇帝隐忍一些,不急于求成,熬过慈禧太后,也许中国的面目就大为改观。

历史是有转机的,如果我们不抓住机会就是历史就是另外的样子了。为什么要读《论语》,要讲中国文化,石博士讲到这里语态略显激动,“我们屡次地错失良机,就只会在自己的圈子里自言自语,没有去影响社会。”时代发展到今天,各种思潮在风起云涌,各自都在争夺市场、占领地位,虽然儒学在今天已不像过去如日中天,但大部分中国人在儒学的氛围中长大的,会受到儒家的耳濡目染。

而当他提出“基督教要不要读《论语》”这一命题时,有人说这是假命题:因为中国人谁都受到过《论语》的影响,故而都读过《论语》。这其实是一种狡辩,也是在找借口,在逃避认真的学习了解。读过《论语》和受到其影响还是不一样的。

石博士认为现在基督徒正面临着很多的机遇,可基督徒并没有抓住,他的言语中透露着焦急、激动。

现在中国从民间、学术界,都在推崇儒学,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儒学热。每年在曲阜祭祀孔子,中国还要在全世界办500多所孔子学院,儒学的受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最近要在泰山举行的一个重要高峰论坛就是关宗教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的探讨,去年在山东也有过尼山论坛,被认为是全世界顶尖的基督教学者与儒家的对话。民间还有不少人发起儒学的读经运动,即在学校、社区倡导读经,义务带领读经,活动很火。很多基督徒认为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石博士无奈地表示:基督徒很多时候是“无语、失语”,对待儒学和传统文化要采取什么样的态度、立场,要如何应对都没有明确的想法,就像鸵鸟扎在沙子里,什么都不管。现在关于基督教与儒学对话的会议每年都在开,只是真正基督徒学者有一席之地的、能发言的几乎没有,这是基督徒的“羞耻”。我们是活在中国的现实里面,人家在谈论着我们,和我们没有关系吗?我们要对这种无言以对的状况进行反思与改变。

而对于大陆基督徒的沉默,台湾对于中国文化的继承与发展有强烈的使命感。马英九在一篇演讲中说,未来100年,“中华民国要做中国文化的领航者”,石老师反问,大陆是否有这样底气?我们可以领航中国文化,我看尤其是基督徒没有底气,因为他们对中国文化,对儒学根本不了解,也缺乏感情。“中国文化和我没关系吗?我们不能做点对中国文化有益处的事情吗?”这是值得每个基督徒思考并回答的问题。

美国传教士司徒雷登,曾是美国驻华大使,也是燕京大学创办者。燕大也就是北大的前身,燕京大学的校训是圣经《约翰福音》8:32的经文“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的简化:“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原中国社科院的知名学者李慎之也是燕京大学毕业的,他曾经在一次演讲中说燕大的校训是世界上最好的校训。

司徒雷登《在华五十年》中译本2010年由海南出版社出版了,他在书中高度评价了中国文化:“我还有顽固的文化优越感,竟没有看到如此巨大的文学宝库能为我们的心灵和视野打开多少扇窗口。多读中国文学,能够更加了解中国人民的现状和心理,对基督教的感觉,对外国人的态度等等……阅读这些书籍,不仅使我对中国文明崇敬又多了一分,而且还塑造了我的人格。”他看到了中国文化的价值。读《论语》可以了解中国文化,而要向知识分子特别是读过《论语》的知识分子传福音,必须读《论语》。

回应质疑 知己知彼

在简要讲解之后,石博士现场回答了会众的质疑,也向他们提出问题:“基督徒是做中国文化的冷漠者还是做他的热爱者,做他的帮助者还是摧毁者?”石博士回答到基督徒需要帮助中国文化获得重生和更新,但是事实是现在的基督徒如果不是乐于看着它走向衰落,至少也是无动于衷的。可如果基督徒对中国文化没有情感的话,必然成为传福音的巨大障碍,因为你的亲人都是这样的文化背景下成长起来的。

耶稣说过,不抵挡你们的就是帮助你们的。石博士本人表示对中国文化并不是全盘地接受,这也是单单地讲《论语》,讲儒学的原因,因为它和道家,佛教不一样,当初利玛窦进入中国是向佛教靠拢的,穿和尚服,但是他后来发现,佛教的东西和基督教是冲突的,后来就努力学习儒学。

儒学和基督教是很接近的,我们真的需要有对中国文化的文化情感,石博士在《谁真正代表孔子与儒学?》中表达的就是:不要以为研究儒学的就代表儒家。好些孔子后代也是基督徒,家里也有教会,有一牧师家里挂有“归耶和华为圣”的字幅,他这是对中国文化一个很好的改造,他们也觉得读《圣经》,如读家书一样。

基督徒要在凡事上居首位,现在基督徒在很多方面没有发言权,要在这个时代兴起一些人对时代发展有影响的人。有些人对他说的置之不理,石博士表示很焦急。如果有人在儒学领域有话语权,你说儒学是什么,它就有可能是什么,你就又可能代表儒学的方向。基督徒要有这样的勇气,目标和使命,而不只是在教会里敬拜赞美,还有很广阔的领域。希望大家把这样的理念带出去,而不是只这样的一场讲座而已,这个时代需要一批人在各个行业居首位。

还有人问到基督教与本土文化的冲突性,石博士表示需要区分,辨别。问题在于我们所说的中国文化是有区别的,不是笼统的中国文化,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们一些人对信仰的理解也是较狭隘的,以为仅仅是得救而已。耶稣说:我来是要叫羊得生命并且得的更丰盛。你的生命还有更丰盛的问题,并不是读了圣经,其他的就不要了。

耶和华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并没有说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都不能吃,只有那棵树上的果子能吃。神给人的范围是很大的,人是有自由的,不是有了圣经,唐诗、宋词也不看了,就不要了,因为与福音没有关系。是的,你说“床前明月光”、“处处闻啼鸟”与福音有什么关系?可以说没有关系。可你仔细想一下,难道一点关系也没有吗?从中也可以看到神的创造与护理,神的全能与慈爱。不是吗?

石博士说到近日自己还看了蒙古的舞蹈,这也是在享受神所赐的生活。基督徒不只是读一本圣经就够了。有的基督徒家属,看到家中的基督徒就不想再信了,因为他们信主后把自己弄得更狭窄了。这样不但没有成为福音的见证,反成了福音的拦阻。福音来是要更新一切而并不是废掉一切。耶稣说,我来是要成全律法的,不是要废除律法的,对于中国文化也是一样的,福音不是废除中国文化是要更新中国文化,“阿们。”

对于石博士在其所著的书《东风破——论语之另类解读》中保留了一位儒家学者陈明反对他的声音,他表示不能自说自话,要与人交流。此书可以成为一个引导,知道如何和接受中国文化熏染的人来对话,告诉对方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理解中国经典,也许这才是正确的理解。他一再表示不要怕别人来反对你,只要你言之成理,有真正的看见,剩下的需要圣灵在人身上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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