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2024年朝鲜行中为何要拜访这座小小的东正教堂

2024年7月初，弗拉基米尔·普京出访朝鲜。在普京的出访行程当中，有一个方面略过了人们的视线。

在朝鲜的时日，普京曾经顺道访问了平壤施生命之三位一体东正教堂（Church of the Life-Giving Trinity in Pyongyang，朝官方作“（平壤）贞柏寺院”，2003年动工，2006年落成，受俄罗斯东正教会牧首祝圣，采用俄罗斯东正教会礼仪，属于莫斯科牧首区），在那里给他进行了一场圣事活动。普京是这座教堂少数几个作礼拜的人，同时可以预见的是，当地人鲜有在那里做礼拜。在莫斯科牧首区的全力配合下，这是一场秀。

问题来了，普京和莫斯科牧首区为何要关心这座小小的教堂呢？

任何人，特别是俄罗斯总统和俄罗斯东正教会的领袖，都不太可能去关心一座被锁在与世隔绝的朝鲜的小小教堂。但如果真这么认为，就忽视了俄罗斯东正教会作为俄罗斯在全球软实力工具里的巨大重要性。

为了理解普京此次朝鲜之行的重要性，最好先了解一下历史。

朝鲜半岛上的东正教始于俄罗斯帝国的末期。1900年，在俄罗斯政府的授意下，一小群神职人员成为第一批进入朝鲜（译注：这里的“朝鲜”非特指后来的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而是指代从朝鲜王朝末期、大韩帝国、日韩合并到朝韩之战后两国分治这段时间内的半岛局势）的俄罗斯东正教传教士。

20年来，俄罗斯在朝鲜培养出一个小规模的东正教社区。但是，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围困中的莫斯科牧首区大会（Holy Synod of the Moscow Patriarchate）终止了对朝鲜东正教会的支持。对于这间小小的皈依者社区而言，是一场试炼，无论他们最初寻求皈依的原因如何。在大会做出决定后，这些朝鲜东正教信徒无论是在日本占领时期，还是在朝鲜战争时期这一整个残酷岁月里，都未能得到任何外部支持或教会结构性的帮助。

之后，在1953年，联合国派驻朝鲜半岛的希腊派遣军的一名随军神职人员发现了这间小规模的东正教社区，于是主动提出帮助在汉城（今称“首尔”，这里按照当时历史使用旧名）重建一处教区。第二年，韩国都主教区（译注：即韩国东正教会，因为其领袖为都主教，故名）成为君士坦丁堡牧首区的一部分。

在朝鲜第二任最高领导人金正日于2002年出访俄罗斯之前，无人对这一现状提出过质疑。金正日回国后，下令成立朝鲜东正教委员会，后者是一间受朝鲜官方认可的可开展活动的机构。第二年，朝鲜派四名神学院学生去往莫斯科学习。2006年，施生命之三位一体东正教堂举行了祝圣仪式，有俄罗斯东正教会的成员出席。

差不过22年了，位于平壤乐浪区的施生命之三位一体东正教堂一直是朝鲜唯一的东正教堂，也是该国少数几间基督教教堂之一。

同时期，在韩国，韩国都主教区已经成为东正教在其传统土地之外的成功典范佳话。虽然教会的最高领袖是希腊人（译注：指的是现任都主教兼日本督主教Aristotelis Zografos），但大多数神职人员及信徒都是韩国人。这种由外籍希腊人、俄罗斯人和罗马利亚人一同进行礼拜的方式，在北美和西欧是很难看到的。大多数情况下，俄罗斯似乎满足于允许君士坦丁堡牧首区管理南方，如同由它自己管理北方的这间神奇教会一样。

到了2019年，君士坦丁堡牧首区批准乌克兰东正教会（基辅宗主）独立。外部人士很难完全理解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影响，因为被激怒的莫斯科牧首区现在是暗地里挺进韩国、非洲和西欧部分地区，而这些地方长期以来一直由君士坦丁堡控制。很快，莫斯科牧首区在韩国建立起了自己的教区，开始威胁到朝鲜半岛上东正教的统一。

尽管抗议是可预见的，但莫斯科牧首区决定在韩国建立自己的教堂是一个地缘政治举动，是代表着俄罗斯国家的行动。在国外，普京-基里尔联盟通过俄罗斯东正教会的传教活动表达得淋漓尽致。皈依俄罗斯东正教会的人会被看作是俄罗斯国家议程的盟友。韩国既是亚洲信奉基督教人数最多的国家，又是西方的战略盟友，是一块肥得不容错过的奖赏。

那么朝鲜又如何呢？普京为何要访问施生命之三位一体东正教堂呢？答案就像他与基里尔达成的协议那样简单。一座俄罗斯东正教堂出现在平壤，意味着俄罗斯势力范围发出的强烈信号。这种影响力不仅会是经济或军事上的，同时也是文化上的。对于像弗拉基米尔·普京这样的人物而言，好比说他的朋友基里尔，宣教可不仅仅意味着权力，更是一种特殊的权力，一种意图恢复被俄罗斯认为的一度失去过的尊严的权力。当普京在这座...教堂的墙壁上作祷告的时候，传递出一个信号，即俄罗斯的影响力可以走多远、多深。这可不是一个仅对俄罗斯或朝鲜人民发出的，更是对全世界发出的信息。

源自Religion News Service，原作者Katherine Kelaidis。本文编译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