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发生在教会的那些事：沉默与揭露之间

最近笔者读了一本书，名字叫《房间里的大象》。这本书探讨了当人遇到一些负面的事时，为什么很多人会选择用缄默或纵容的方式，让事情继续存在着，而不愿意揭露事实。在这本书的第一章里，作者以著名的安徒生童话故事“国王的新衣”为例子，表达了一个有趣的社会现象——一件事大家明明心知肚明却往往因着某些原因选择装聋作哑、视而不见。这样的现象也说明了一个人从知道事情到承认知道这件事情、从心里明白到公开讨论之间常常存在一种张力，这样的张力往往让人保持沉默，直到有人揭露为止，才能打破这样的张力。不过，在社会上忽视这样的张力而揭露事实的人常常被认定为无知、天真的人。这也说明了社会的氛围往往支持或者说纵容人们用沉默来集体否认事实的存在。

对心理学家而言，沉默是一种否认，源自于逃避痛苦的需求。特别是在面对那些可怕到言语无法形容的事情时，人们常常会选择沉默。比如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绝大部分都选择了沉默，以此来逃避大屠杀给他们带来的心理创伤。而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也常常用一些“代名词”来逃避令人感到痛苦、悲伤的事，比如当我们面对家人生命的尽头时，我们总是避免用死亡这个词来说，而是用“人老了”或“要走了”等来描述，逃避面对事实，甚至想要否认即将面对死亡的事实。不过，这样做却不只是逃避痛苦，而且也表达出人们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拒绝相信令人痛苦的事实即将发生。或许不像恐惧那么强烈，但选择沉默的原因，只是来自一种尴尬。这往往是事实并没有可怕到不能揭露，而是顾及到某些人的面子、顾及他人的感受而选择不说。

笔者认为，选择沉默有时并不一定是一种消极的表现，反而是积极的作为。它表达出一种积极地回避事实，小心翼翼地不让事实再度浮出水面。这本书作者用房间里的大象来象征每个人都知道可是却没人愿意公开承认知道的任何主题或事件，房间里的大象成为人们共谋保持沉默的公开秘密。只要住在这屋子里的住户，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出入都必须经过的客厅中有一只大象，为了保持沉默不说出事实，就必然要积极地否认大象的存在。因此，这个公开秘密为了不被说出来，就会形成一种压力，让新进来的住户认知到他也有责任去保守这个公开秘密，好证明他可以成为这个屋子的合格住户。因此，知道这个公开秘密的人越多，保持沉默的人也越多，最后要打破沉默的可能性越低，因为想要公开秘密所要承受的压力就会越大，甚至大到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

当然，想要打破沉默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揭露的人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因为，往往秘密不公开的话会让许多人得到好处，如前面所说的，可以逃避痛苦或避免尴尬。就好像故事国王的新衣中，一旦国王根本没穿衣服的事实被揭露以后，几乎就必然要承受国王的怒气或尴尬，以及接下来他可能为了掩饰他的无知而利用国王权柄做出对人不利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在现实生活中，那些想要打破沉默、揭露事实的人往往会被认定是要兴风作浪，想要颠覆现状的人，哪怕在教会中也是如此。另外，公然掀开秘密有时候也会让人非常没有面子，最后变得无比尴尬的情况。或许，这就是我们会让“房间里的大象”存在的原因、继续保有公开秘密的理由，但同时我们也无法否定沉默、否认所可能会带来的严重问题。

在教会中，必然有所谓的房间里的大象或者公开秘密的存在，这是无法否认的。当然，我们不是必然要掀开所有的秘密，让所有的秘密都摊在阳光下，并且一一地检视。特别是其中有些秘密确实无伤大雅，不会影响教会的发展以及教会事工。甚至有些事实也是为了保有私人的空间，选择揭露事实时让会人感到尴尬、没面子，而揭露出来也不会让教会更好。然而，我们必须小心这些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就是当秘密越多，或者是某些事应该揭露而选择不揭露时，就可能会让教会陷入危机，同工、弟兄姊妹之间彼此猜疑、不信任，最终影响到教会。因此，我们必须要三思而而行。保罗也提醒我们说：“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至于选择沉默还是选择揭露，有一个衡量标准就是以造就人、荣耀上帝为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