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天,我们中国人有圣诞,也有文学,但还未有“圣诞文学”,而在“福音小说”上更是还未有多少人踏出这样一个新的领域。《风之七年》是来自中国西安一位90后的年轻基督徒范渊弟兄最新的一个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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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也遇到很多问题。比如合法性……”为此,我在政府机关没少跑腿,“我到不是说在抱怨政府,严格的审批也是应该的。也算是政府对这些孩子的保护措施之一。但这是个经济社会,官办的福利院能达到标准吗?恐怕他们也是力不从心吧!”
其实,在这个国家,需要帮助的人也很多,我们完全不用去到非洲这些地方去。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很快就成立了海外援助机构。
一方面,在我们照顾国内孤儿的同时,在国外也有很多人需要帮助。我们不能等到组织壮大了之后再去国外。需要帮助的人永远都有很多,永远不可能帮助到一个地区内每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所以,尽最大的可能去做最大的事吧。
资金问题是首要问题。很多企业家并不信任我们,所以遭到非议也是情有可原的。
特蕾莎修女用她所有的爱来帮助穷人,并向世界证明了无私之爱的力量。对此,我们只有钦佩与仰慕。与在修女的怀中躺卧的垂死之人相比,我们是多么可悲啊!
可我敞开无限地瞎想,在特蕾莎开始帮助第一个穷人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今后要一直这样做下去吗?是否在她的人生中,也曾有过质疑与迷茫!当面对世界的阻力与怀疑时,她是怎样面对的?在人生的迷茫时刻,她又是怎样度过的?
她一定也曾有过与我相似的经历。对此,我深信不疑。在众人的议论下不知何去何从,在反复的思量下总觉得未来越来越渺茫。但她比我坚定!
有什么痛苦,比贫穷与疾病更令人绝望?在失去了人类尊严的群体中,还有什么更可悲的事?孤独与痛苦就像缠身的绝症,折磨着这些灵魂永远得不到安宁。那些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人类的痛苦。
人,一直寻找着力量。让自己更加强壮有力的力量。当我们无法获得现实的力量时,我们将会向相反,甚至禁忌的地方去寻找。如果我们弱小,那么我们将可能变得邪恶。
人们往往喜欢忽视自己不喜欢或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在能看见的未来里,上百亿的人类生活在这颗饱经风霜的星球上。不同的思潮、不同的信仰。心理学家说,人根本无法准确地传达信息,也就是说他人不可能完全理解我们自己所传达的心意。那么,在那样一个未来——在不同文化思想的碰撞所涌现的更多思潮、更拥挤却又难以沟通的未来里,纷争的可能必定大于合作。建立在利益至上的关系中,或许能带来短暂的共处,但对资源的抢夺终会导致大战。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谁都不会赢的战争。
我们总有一天要面对的,是我们想象不到的灾难!
“那算是我人生中的又一次挑战吧。”
田静深呼吸着湿凉的空气,静静地听我说着: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做的是否是正确的,这么点力量能做些什么呢?但是……”
轩轩死后,小荣、杜杜和雅琳都被送到医院去接受手术的时候。我曾去到某个电子产品企业去寻求赞助。
但是对方要求我们办活动为他们的产品做宣传。
“我们是慈善组织,不是商业广告公司,大型的活动需要花费很多钱,如果这些钱也能投入到真正的帮助中去……”
“可我们是盈利机构,不是慈善组织!请回吧。”
王静怡陪伴着失落的我在一家餐馆里小坐了一会。我向她抱怨了几句,她却为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那是她朋友的朋友,几年前虽然家道中落,但却乐观地面对生活的男人。他用辛勤地劳动赢得了比较优越的生活,娶了一个自己所爱的妻子,也逐渐有了房子和车。就在他成为周围人羡慕的焦点时,他却被告知早产的两个孩子生命垂危,需要在医院维持生命。
“是一对龙凤胎。”王静怡注视着我的眼睛说着,“早产两个月,在医院每天要用掉3万元!”
“维持了多久?”
“很久很久……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一个月花掉一百万!我从来没想过!我相信他也没有想过。”
“之后怎么样了?”
“电视台拍摄了一期节目进行社会求助,但是只募集到了9万元。”她给我看了那期只有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制作的水平近乎敷衍。我看到那位父亲在采访中对帮助他的人表示感谢,绝不放弃孩子的救治。
“如果孩子最终还是走了,我希望能捐出他们的眼角膜。”这位父亲眼神坚定地对记者说:“因为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希望如果他们不幸去世了,能够使别人看到这个世界的美丽。”透过别人的生命,让他们的生命延续。
“只够三天。”
“当然还有其他人的捐助,但是远远不够。”王静怡说:“那时,我想到周围的这些社会慈善团体。”
“他们提供了多少援助?”
“他们?没有提供任何援助。”
“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是只办活动,不救急。”
“啊?”
“因为之前有媒体的参与,他们的影响力在这件事上就会缩水,所以不愿意参与进来。啊……”她哀鸣了一声,“之前他们邀请我加入他们慈善团体的时候一个个都说的那么好听!”
“他们怎么说的?”
“给我的意思是,他们救死扶伤,很有社会责任感。”
“那之后呢?”
“我跟他们断绝往来了。”
“我是说你的朋友呢?那两个孩子呢?”
“我不知道,我没有勇气去联系他。”
回到空荡的住所,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台。但无论是什么节目,却都无法吸引我!脑中只是那名经理冷漠的回话。
终于,我爆发了!将遥控器狠狠地砸向了无聊的电视节目。破碎的声音能击起人本性里的狂暴!我伸手将茶几上的一切都打翻在地!推翻那柜子,砸碎那玻璃……
打开窗户,将电视扔了下去。让这房间里的一切都破碎!破碎!破碎!随着电视落地的遥远破碎声,我坐倒在地上,宁静中听着从遥远传来的汽车警报声。
碎裂的窗户,在月光下显得诡异,夜风吹得纱帘如同鬼魅一般。我坐在地上,面向窗外抽着白色Marlboro。是这扭曲的世界让我如此暴力吗?还是我原本就如此野蛮?
卡农的音乐在耳畔响着。我漫无目的的翻阅着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字里行间的一切都无法映入我的脑海。
战斗!战斗!战斗!我无时无刻不在战斗着!但我到底在跟谁战斗?在杂乱的思绪中,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没有人能理解你!面对所有这一切的倒错,没有人能理解你这唯一的,不愿屈服于扭曲现状的洞察者。在很早很早以前,这便是我所相信、确信的信条。
当我的笔,在纸上“沙沙”地写下这些字句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但,写作,不就是某种意义上,单纯的记录吗?
我想,文字拥有一种力量!而这力量的源泉不正是来自于它所表达的意思吗?那不就是人的思想!
语言也有这力量!这近似于魔法的力量,能改变人心、坚定信念、带来安慰。而这一切都来自于意识。
在那里——意识世界到底发生着什么?在那个非物质,纯粹个人意识,却又与别人相连的地方发生着什么?以至于从那里涌现的力量引导着我们、改变着我们、坚定着我们的一切。
那是否是人类一切的渊源?思考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没有人能理解你!
因为不论如何,如果你没有权威或者钱,那么不论你做了什么、坚持什么、捍卫什么!你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利益可图,那么就会被当成是毫无意义的!他们会说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还坚持什么?还捍卫什么?这些人绝不会理解你和你的信仰。
似乎一切的问题都出在这里。似乎他们的话能将你说服,为了生活而劳力,这确实是天经地义。但人活着仅仅是为了生活下去吗?仅仅是为了享受生活所带来的舒适吗?
是否有一天,我会变成在物质上极度不满足的人,生活的意义就只是为了满足奢侈的欲望?还是说到那时,我才会后悔我竟然将时间——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仅仅为自己赚取舒适上!这听上去真的挺天经地义的,但是仅仅为此,就要用去我一生的时间吗?
似乎不是这样,也不应该是如此,绝对不能这样!我攥起的拳头应该挥向哪里?去摧毁别人的幸福吗?还是说应该砸向自己?
“别太紧张了!”
那个声音又在耳边轻声道,将我从纷乱的梦境中唤醒。
“那我应该如何?”慢慢展开紧握的手指,这次我想听从这声音的指引。
“似乎你太过于迷茫了。”
“我知道我追求的是什么。”
“那么,告诉我,也告诉你自己,是什么?”
有那么片刻,我觉得自己终于静下了心来。我闭着双音回答道:“平安。内心的平安。”
“那么,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拥有这份平安。”
张开双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起来。因为我并不知道答案。手中的香烟已经燃烧殆尽,在尾端熄灭。将它摁瘪在木地板上,这似乎就是我的答案。
我将手机关掉然后掷出了窗外。仿佛这样就能与这个冷漠的世界划清界限。
你要忍受这一切!
我决定要摆正那已经倾斜的倒映!这个声音按捺住了我的愤怒,它就像一首能让我心情平静下来的乐曲一样流淌进来。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听班得瑞的曲子。那宁静得能让人忘掉城市的喧嚣,仿佛置身于幽谷之中,尽享大自然的清新与宁静的曲子。
山路盘旋,山川与河流似乎亘古不变地安稳落座于此,好像再巨大的变化也不会打扰它们的呼吸。那沉稳、缓慢的呼吸与吐纳,就像一只熟睡的动物——不!那不是一只动物,而是我们在远古中将其呼唤的母亲。
在脑海中的画面很美,美得如同仙境一般。也许是因为我从没去过那样深邃的幽谷吧。在想象中那繁盛的树林与茂密的枝桠,地面上长满了各色的鲜花。还有那铺满了地面与山丘的绿草,和林中总在逃窜的生灵。
每一个音符,每一句吟唱。都在灵魂深处安抚着那颗常不安跳动的心。当这首曲子响起来的时候,我会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随着清晨的宁静与安详,旋律灌入耳际,在眼前形成一幅圣洁的异象——那明亮的月光,那繁密的星辰。女声优美的吟唱,也仿佛天使在心中的低语,开启心中所有的悲伤与委屈。在那一刻,好像置身于天堂。
这真是在月光下的梦境。从未见过的皎洁月光铺洒在地上,像一层洁白的薄雪,纯洁地能让人忘记一切忧伤。
旋律就像一种语言,它用我们所无法描绘的言辞深入到我们的内心。那是对灵魂低语的清吟,那是喂养干枯心灵的甘泉。当下降的旋律流淌入心田时,这整个世界的节奏都慢了下来,如同被放慢了的电影。最终好像一切都静止了。思绪开始在展开的精神世界中翱翔,往昔的记忆,一幕幕地在眼前回荡。那些痛苦的、悲伤的、难过的、开心的、愤怒的、憎恨的……而当这一切浮现在眼前的时候,灵魂却又如此安详。
我们常常会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平凡的人。但我们却很少指责自己。因为我们的双眼生长的地方无法反观我们的本体。而当我们随着旋律闭目时,那内心的眼睛就会张开,就看到一切的——一直被我们有意无意所忽视的——我们内在的肮脏。
但这并不羞愧。觉知自己的不足,将为我们插上飞往完美的翅膀。直到天使伴随着我们不断上升、飞翔。最终抵达那永恒的彼岸——上帝所在的天堂。也许,只有在那里,我们才有真正的,从里而外,由灵魂至肉体的安详。
千百年来,人类所追逐的梦想是什么呢?在月光下,顿悟到一切都是为了内心的平安与宁静。好像醒来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懵懂。直到我们渐渐遗忘了最初能在妈妈那温暖又安全的臂弯里安睡的模样,我们也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世上。
我们寻找幸福——那就是人类最终极的梦想。但幸福是什么呢?也许在远古的时代,先祖们躲避着野兽的侵袭,能放松紧绷的神经而安卧就是幸福。能填饱自己的肚腹就是幸福。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就是幸福。也许,真的只有在与灵魂合一时,才发现我们内心里所求的,就是那份失去的平安。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安而动荡的世界里,我们以为所追求的钱与力量仿佛都能够带给我们足够的安全与享受。但,也只有在生命即将终结之时,我们才会发现灵魂的干渴是那样的真实。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为了让内心得到满足。那将是从没体会过的快乐与喜悦。
这确实是一首神奇的曲子。在烦乱中能带给我安稳,在疾速与暴戾的世界里使我减速,变得缓慢。缓慢到能与我的灵魂同步,缓慢到如同那亘古不变的大山与河流,在漫长的时光中,它们也走过它们自己的生命。这曲子,有发人深省的力量。
在柔美的音符中,结束那在月光中的梦。醒来的人,将带着那份沉稳却磅礴的力量。
“但是什么?”田静歪了歪脑袋,注视着我问道。
“但是,一名杰出的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曾经说过,‘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充满思想的小团体,有责任感的公民能够改变世界;实际上,这也是唯一发生过的事情。’”
田静坐得更靠近我了一些,“有点冷啊。”
我伸出一只手臂想要搂住她的肩膀,“介意吗?”
她摇摇头,“天都亮了!太阳怎么还没出来?”
我将她搂住,更靠近了我一些,“等太阳出来就不冷了。”望向东方,天空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橙红。虽然现在,我们的头顶上还是一片黑暗,但是那温暖的阳光最终还是会驱散这寒冷与黑暗的。
“听你说了这些,我都觉得自己生活中的那点小问题都不是什么事了。”田静在这天晚上,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
“怎么了?”
“昨天来的时候,还和我老公吵了一架。”
“怪不得来晚了。”我苦笑一声,“不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这样子搂着你。只是单纯的取暖哦!我没其他的什么想法。”但是,多年后,能将初恋搂在怀中,哪怕只有片刻,也是一种美好的回味吧。
这算是为最纯洁的爱情画上句号吧!
“哈哈……我都没说啥,你就紧张了。”
“回去赶快跟他和好吧。”
“嗯。”田静将头枕在我肩上,点了点头。
就这样,天亮了。阳光开始从前面山峰的两侧照射到这里的山腰上,然后逐步攀升,渐渐来到我们的周围。不一会,温暖地阳光就将我们包围了起来。那天际不断扩大地橙黄色版图驱散了头顶的阴霾,就连空气也仿佛活跃了起来。这就是清新的早晨啊!虽然是万物凋零的秋日,但零星地小鸟啁啾也带来了些活力,温暖与明媚降临了。
“哇!好舒服。”田静陶醉地笑着,伸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太阳。
而在我眼中,却还映着那轮灼眼的光轮攀上前峰最顶时,而散发出来的万丈光芒!宛如奔跃而出的天使大军要来践踏束缚着这个世界的恶魔一般。
那光辉者,终于将光明带来了这个世界吗?还是说,他早已洒下光明的种子?好温暖啊!一夜中的寒冷仿佛瞬间就被驱散,恍如这新升的太阳将世界重塑,那一团团黑色的山包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太阳很暖和啊。”我也仰脸面对着太阳,感受着它的光明驱散身上一夜的寒僵。
直到整片山林都在清晨中苏醒,鸟鸣声此起彼伏。
“我们回去吧,他们也差不多该醒来了。”
“听说今天晚上还有篝火晚会……”
“晚上吗?”我转过头去,“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没收到通知吗?”
“可能没看到后半段短信吧。”我说着将手机掏了出来。
“那你晚上还在吗?”
“不行了,我一会下山就得走。孩子们还等着我呢。”
“现在你的收容所有多少孩子了?”
“二十个左右。”
“在哪里?”
“在教堂,有一间教堂将他们不用的小楼给我们用了。我找到赞助者把那小楼简单的翻修了一遍。”
“那你现在的经济来源呢?”田静继续问。
“别看我这样,我现在可已经是牧师了哦!”
“啊?你最后还是当牧师了啊。”
“哈哈……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教堂。”
田静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是嘛?自从搬家了之后,我就再没回去过了。”
“有空的话可以来听我证道啊。”
一路上,闻着树林中特有的泥土清新气味下山,几只没看清楚样子的小动物在山林中穿行着。回到别墅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醒来。
“你不是还没跟小杰聊聊。”田静提醒我。
原本昨晚是想好好和这位儿时的发小、挚友聊个痛快的。但是,他那还是没变的洒脱性格,令我没有机会可以深入地与他交谈。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已经留下他的电话了……在他还清醒着的时候……哈哈!”我说着,将车门打开,“我就不吵醒他们了,一会他们醒来之后,你替我向他们道个别。”
“你有名片吗?给我一张,最好有地址的。”
我在衣服口袋里拿出钱包,“正好有一张,不过已经旧了。”
“没关系。”
我递给她,她拿在手上看着,“谷飖。为什么非要起这么少见的名字?”
我苦笑一声,“爸妈起的。”
“查过‘飖’这个字的意思吗?”
“当然啦,是我自己的名字啊!随风飘扬的意思。”
“是嘛!”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发动起车子。
当车子从她面前开过时,她向我挥着手,“等我有空了,会去看你们的。”
“欢迎啊!”我说着,挂上了三档。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我打开车载MP3,里面放出了我一直以来很喜欢的一首曲子。
也许只有到了人生的尽头,才有可能认清自己到底这一生都做了些什么。哪些在当时看来极为重要的事情,在人生的终点看来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这七年的时光中,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学会了许多常人所难以学到的功课。这短短的七年,我经历了人生中的巨大起伏与落差。在不同的世界中穿行,成为过客,或成为主角。
但,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不是主角,也永远都是主角。重点并不在于要如何找到未来的方向。而在于此时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是否真的被赋予了永恒的含义。
就像已经被我收为养子的雅琳、杜杜和小荣,她们如今,就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只有在此时此刻,不断地去给与她们爱和温暖,才能让她们健康的成长。
虽然身体的残障也许无法被修复。但是心灵的创伤却是可以。
一个健康的人,是灵魂健康的人。是不为世俗的享乐所迷惑,永远知道正确与错谬,永远知道自己前行方向的人。
而我,正想将她们培养成这样的人。
王静怡曾在我面前为这些孩子们哀伤、哭泣。但我却并不这样看。他们才是上帝眷顾的人。就像约伯一样,只有经历了苦难,才真正的明白了爱和善良的意义。
“他们终有一天会成为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这样的资本。”望着孩子们熟睡的脸庞,我向王静怡说。
“美好的愿望……”
“别这么悲观!”我笑看着她,“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他们将来会成为这个世界的良心。”
王静怡没有说话,她并不明白我所想的是什么。也许只有我知道,也可能我的想法过于美好,而不切实际。但是,我们需要美好的愿望和童话,不是吗?
真正经历过痛苦和绝望的人,才能体会同样经历痛苦和绝望之人的心情。只有在痛苦与绝望中,依然抱有盼望的人,才会获得真正去爱的能力。所以,只有他们才能去帮助别人。
望着这些熟睡着的种子,我的心里总是非常安详。
早晨八点半,我回到了住所。在楼下的小摊买了鸡蛋饼和油条、豆浆,带了上去。
雅琳已经起床,正坐在镜子面前,王静怡正在为她梳头。
“爸爸!”
“嗯,我回来了。也带早饭回来了。”我从厨房拿出几个碗,将早点放进去。
“回来的很早啊。”王静怡回头说。
“嗯,一会我要补觉,昨天一晚上都没睡。”
“那你还真有精神啊?昨天晚上都干嘛了?”
“跟初恋聊了一晚上。”
“那会是很怀念的感觉吧。”
“……她们还没有起来吗?杜杜、小荣,起来,吃早餐了……”我说着,推开房门,见她俩已经坐起身,正在穿衣服。
“快点哦,不然一会豆浆凉了,油条也不脆了。”
“我们马上就好……爸爸。”说着,她俩连连打着呵欠。
“教堂那边怎么样?”因为我不喜欢“收容所”这个名字,所以都将它换成“教堂”来代替。
“那边没什么事……哦,对了,昨天你走了之后,有一对夫妻来,说想领养一个孩子。”
“哦?有这样的事?”我有点诧异,“那应该怎么办理?”
“所以,我在等你回来,今天去相关机构咨询一下。”
“要详细考察这对夫妻的信息,尽快做一份资格表出来。”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这段时间可有的忙了,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王静怡为雅琳编好了辫子,“呶,你自己看看,好看不?”
雅琳在镜子面前左右看了看,“哇,好漂亮……阿姨以后天天给我编。”
“好啊,那你可要乖乖哦!”王静怡笑着摸了摸雅琳的头。
几个月的时间,我与那对夫妇在见了七次面之后,终于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七个圣诞节前夕,安心地将那名他们想要领养的孩子交在了他们的手上。
平安夜那天下午,他们来接那孩子。
“我希望你们能尽心地抚养他。”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总之……我会时不时地区探望他的,毕竟,在你们之前,他可是我的宝贝。”我伸手抚摸着,穿上新爸爸给自己买的羽绒服,正在胆怯地微笑着的小家伙的头颅。
“谢谢你,我们会给他一个美好的家的。”
“希望如此。”那孩子扬起小手向我再见,跟着他的新爸爸和新妈妈离开了教堂。
“看到孩子有自己的家,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身后传来王静怡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她正好摘下护士帽,“给他们检查完了吗?”
“嗯,小新和豆豆还有张娜需要更进一步检查,其他孩子的健康状况都良好。看来今年的圣诞,可以在温暖的地方度过了。”
“是嘛!那就好。”我长舒一口气,“希望我们的努力,至少能让他们的人生不要再不幸下去。”
“你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呢。”王静怡望向窗外,“呶,你有客人来了……比照片上要好看许多嘛。”
我转头望去。这天,田静带着她的丈夫一起来了。他们为这些孤儿带来了一些玩具和零食。
“我们没想到有这么多孩子。”在办公室里,我们四人一起喝茶。
“对了,还没介绍给你呢,这是我丈夫——王川泽。”
“你好,很感谢你们一起来探望孩子们。”
田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那次聚会之后就想尽快来一次呢,有点事情耽误了,所以过了几个月才来。”
“没关系,随时来都可以。对了,晚上留下来吧!我们今天已经准备好要和孩子们一起过平安夜呢!”
“我们也正有此意呢,车后备箱里有一些礼物,我们想等一会再拿出来!”
“哇!那再好不过了!”
“她给我说了你的故事之后,我很佩服你。”王川泽双手捧着茶杯,望向我,“我的妻子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或者前男友,就连我都觉得自豪。”
“哎呀!你就别恭维我了!”我笑着望向田静,“看来你俩没有什么秘密呢。”
“嘿嘿,是呀!因为是夫妻嘛。”
“对了,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王川泽很有礼貌地向王静怡一点头,问道。
“我来介绍吧。”我再给他们每个人的茶杯里都添满了茶水,“这位是天恩慈善基金会的会长,也是这所收容所的所长,跟你还是本家呢……”我笑着对王川泽说:“也姓王,王静怡……是我的未婚妻。”
“咦?”田静和王静怡一同惊讶地望向我。
“哈哈,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提前对别人说了。”我伸手搭在王静怡放在膝盖上的手背,“怎么样?你不会……不愿意嫁给我吧?”
她笑了起来,看了看正注视着我俩的田静夫妻,又转向我,“说什么傻话,即便你一辈子不说这话,我也打算跟随你到底了呀!”
“Wow~!”王川泽起哄叫了起来。
田静也欢呼地鼓起了掌声,从她投来的眼光,我能看到一丝戏谑。就像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的畅聊时一样,她在那时就已经知道我最终会跟王静怡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我打开电脑邮箱,收到了一封从德国发来的邮件。
落款是海森斯神父。
上面写着:
“亲爱的朋友,愿你平安!”
后记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这七年结束了。
回忆就像随风飘荡的青烟一般,但却又如钢铁般坚硬。带着这七年的感受与获得,去走接下来的人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是吗?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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