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一教会资深牧者回顾成长路 分享对今天中国教会转型服务社会的思考

“别叫我牧师，叫我‘叔’就可以了。”

和我握手时，张牧师如此说。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已过六旬年纪的家庭教会基层牧者。不高、微胖但仍显得很壮实，手握起来的感觉粗糙而有力，方型脸庞上皱纹不多却很硬朗，给人一种经历过许多沧桑后的庄稼人的感觉，眼神却泛着极为柔和和慈爱的光芒，带着几分自然的笑意。而对于别人叫他“牧师”，他觉得不自然，更喜欢颇具有乡土气息和家人连带感的“叔”，他说：“都是神家里面的人，叫我‘叔’就可以了。”

张牧师是安徽阜阳人，在河南和安徽交界处的农村和县城安家生活。1980年他信了主，当时他26岁，这也改变了他一生本来的轨道。他分享了自己过去30多年的成长路：放弃之前的事业，自己坚持学习圣经，后来成为义工牧者；1990年代走出三自，1999年开始作团契，不知不觉成为家庭教会的领袖。他的经历很具有代表性，让人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徒一步步成长为基层牧者的脚印，背后有上帝无尽的恩典。张牧师自己都说：“我一切的成长都是神的安排，神的恩典。”

与此同时，在他成长和牧会的过程中，张牧师对教会有更多的思考和认识。尤其是2010年以来这几年他越来越看到教会转型的必要性。

“现在我们要转型了，就是服务社会。”他对着笔者，一次次地说起类似的话强调他最想说的。在他看来，这是转型的宏观方向；而落实在微观层面，他的教会所在的环境让他对留守儿童、养老、吸毒群体、艾滋病患者等都不陌生，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教会应该负担起来的责任，“我们是光是盐，我们没有做到位。我想的是我们要好好的去做，多做少说，这样‘效益”才好，人家才会信任。”

因为在张牧师看来，之前我们教会多注目布道宣教，这就好像打出广告一样说我们基督教好、福音好，我们非常重视广告的声势，但对于“消费者”——也就是非信徒和社会来说，最终大家要看的是效果，“我们基督教如何真的如我们说得那么好，福音真的如我们说的那么好，那我们要给人家看到效益，这才是赢得信任最好的路。”

以下是张牧师的分享：

我是如何信主的？

我信主是在1980年。1980年，文革刚刚结束没多久，在我们那里还没有教会，也不知道什么是教会。我信主是因为我的妻子。她那个时候有很多病，最主要的是肝病，到最后奄奄一息，都休克过好几次，说没办法了，把她拉到教会看看吧。于是，就把妻子拉到教会里面就在里面躺着，跟着一起聚会。没有想到，病了6年，在教会1个礼拜就完全被医治好了。

本来很多病，一周全好了之后，妻子又生了3个孩子，之前有2个女儿，后来是1个女儿两个儿子。2015年，妻子平安去世，我很感恩。

正是1980年的时候藉着妻子的病，我认识了神。当时觉得还有这样的神啊，我们国家有很多的神，像封神演义里面就出来各种各样的神，在农村里面你能见到更多各种各样的神。

但是，我读了10多年的书，第一个我就知道之前那些神都是人，姜子牙只是一个文人。

但是，我妻子的病在教会被医治好了这个事情，让我很吃惊。神藉着这个，让我第一步认识到：神和人的区别，知道神就是神，人就是人。第一步我就认识了这个，之前那些说神神鬼鬼的人都是骗钱的，借着这个方面挣点钱而已。

我对神的认识彻底转变了。我发现之前那些神都是人、是名人，死之前不也不是人吗，但这次我发现真神和人的区别，这是我最根本的认识。

我真实认识和接受了这位创造者，那是1980年阴历2月3日，我26岁。

那年阴历6月14，我受了洗。

信主之后的转变和讲道服事

信主是信主了。但是要知道：那个时候一个人生活的改变是不容易的。

当时我在村里面当大队青年书记与团支部书记。信了主之后，刚开始对这个也没有影响。做了几年之后，我就辞职了。因为整天跟人吃吃喝喝，我信主了之后觉得这是非常肮脏的东西，比如不该收的东西收，用公家的钱吃饭，我觉得我每天在罪恶中。我当时30多岁，做的很好，本来还想让我当大队书记，不过我就这样辞职不干了。

之后我开始做些小生意，也挺忙的。不过那个时候很渴慕圣经，一个礼拜把圣经看一遍。那个时候连电都没有，只有煤油灯，就打着油灯一晚上把新约看完，那个时候圣经还只是复排版的。

我本来就喜欢看书，信主后也喜欢看圣经。看是看，就是不懂。有些地方好像知道，有些地方不明白，好些地方的词不知道什么意思，比如“得救”啊，“称义”啊。到了后来透过来听道、一些前辈的带领开始慢慢明白了。那个时候识字的人都很少，老前辈都不认识字，都是用口述的方式讲道。

信了10多年之后，心里开始有负担。我看到教会的讲道人太缺，而且好像讲的很多地方都不对，我就祷告上帝让我会听道。我之前讲道是不太流利的样子，但是一祷告，神就给我讲道的能力了。

当然之前也有基础，我读了圣经很多遍。圣经我起码之前读过10多年，也认识字，也听过一些短期培训，也知道怎么组织讲章，一些牧师的讲道集我看过几遍。就这样，我开始在教会讲道了。

后来想想，这也是神对我的带领。本来年轻的时候亲戚叫我去当兵，我父亲也不让去；老师也没去当，大队干部也辞职了，慢慢在教会成长。我信主之前很多梦想，因为我是独子，也读到了高中会认字，在那个时代这都是很难得的了。如果当民办教师的话，现在也可以早就转正做正式教师了。毕竟当时农村人能够转正做正式的老师，是很值得羡慕的了。我周围那些跟我一代的人比如做15年，20年民办老师就可以转正，作为正式教师退休。这些都没走，慢慢在教会成长，后来成为讲道人了。

我开始讲道的时候已经1990几年了。因为不敢随便去讲，所以参加了很多短训，一个月的、两个月的.....都去参加，那个时候没有正规神学，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机遇。如果是现在的话，我肯定要上神学的。那个时候我到哪里讲道，我都会说自己是“土八路”，因为不是科班出身。

现在想想，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是因为有老前辈很多的帮助。他们很爱护人才，看到我这个年轻人，也识字，就很惜才，给我许多讲道的平台，我也是借助在各个平台讲道培养了自己的讲道。

我一开始讲道也很紧张，也不流畅，尤其是人多的时候。记得有一次讲道有5000人，领圣餐的人有3000，受洗的人有1000多，面对这么多人我非常紧张。但是越来越锻炼，越来越好，慢慢有胆量。成长需要锻炼。

走出三自做家庭教会团契

我是代职服事，我没有靠过任何人。因为不仅要服事，还要养家。那个时候讲道人都是义务的，没有工资。

我有9口人，上有老下有小，都要照顾，我对家人的责任感很强。但是对于讲道，我比照顾家人都要上心。当然也是因为家人都经历过神，尤其是我的妻子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她知道是神医治了他，所以从来不拦阻我的侍奉，每次我有外出的讲道都是让我走，自己一个人做农活。我非常感激她对我的支持。她不识字，但是给我很大的帮助，可以说，她给了我最大的帮助，如果她拉我的腿，事奉是不可能的。

我原先是对神只是有一个初步认识，后来在服事过程中对神的认识也越来越深。这是一个过程，是神在造就我，在各个方面。

因为我的性格比较暴躁，神就一直磨我。我记得曾经有次讲道后一个精神不是很正常的姐妹拿着棍子来打我，我觉得神不定藉着谁来造就我、对付我。我这个人受到神的对付时，心态比较好，我知道没有对付是不能成长的，一棵树不经历对付是不能成为大树的。

我一切的成长都是神的安排。后来，我又成为家庭教会的领袖。

1990年代，我走出三自。其实原来没有“三自”和“家庭”之分，都是家庭聚会，后来1990年代承认了三自。我也在那里面讲道。

我走出三自是因为看到里面有很多不对的。当然大部分信徒和牧者是好的，但是极个别的仗势欺人，带领者有很大的问题，传递的不是上帝的信息，只是迎合人的心理，不按正意来分解神的道。对我们基督徒来说，耶稣是元首，信仰是信仰，政治是政治，我们国家本来就是政教分离的，但在三自里面我看到真正爱主、爱国家的人真当不上负责人，我就离开了。

1999年，我开始做神学培训。我周围一些基层的信徒和牧者过去做培训，我本人代课很少，是找各地一些神学毕业的人过去讲课。

无意之中，就建立了一个团契，就是一些聚会点互相交流，每个聚会点虽然人不多，40-80人不等。因为真正成熟丶好的讲员不多，所以还不如一起做一起学习一起培训，大家就一起过来聚会，慢慢就形成了一个团契。我们当时的气氛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因为要提升自己必须得学习、读书、看资料啊，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

虽然是团契的带领者，我觉得我只是负责治理和监督，大家都是各自管理。

回顾的话，我原来只是一个一般信徒，我成长也是一步步的，慢慢的，神一直在造就我、带领我的成长。

感恩的是在2013年2月，我被按立为牧师。

图文不相关。图为狮山堂青年事工2011年曾探访安徽寿县的农村教会的情形。（图：狮山堂官网）

现在教会又要转型了：不能忘记“爱众人”

做了牧养和教会这么多年，觉得现在我们又要转型了，就是“服务社会”。

因为社会就在我们门前，你会看到很多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们之前那里有个孤儿院，还有很多打工的人撇下的孩子啊，还有吸毒贩毒的群体，还有感染了艾滋病的群体。看到这一切，我们年初同工的聚会说一定要服务社会。

现在我们当地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孩子、在家带孩子的老年人，还有在家做生意的。这些留守儿童、留守老人，其实是我们当地的教会要开始切实关怀的群体。我们比如说去看望一些老人。目前对吸毒、艾滋病群体只是一些经济补助，我们还不知道如何更好的关怀他们，这个需要再想。还有一些人的家属坐监，我们也去探访这些人。我们也有为他们的祷告班，还有帮助他们的查经班，在慢慢地做起来。

客观去看的话，一方面我们做的的确很不够，但是另一方面，基督徒做的还是比较好的，成绩不大，但还是有成绩的。我们那个地方两省交界，再加上“三Mang”——文盲、法盲和流氓，也就是不讲理的人太多了，吸毒贩毒、拦路抢劫的我也都遇到过。我遇到过好几次抢劫的，一般我都不带钱，记得一次我遇到过好几个抢劫的，我说“我没带钱，口袋里面就剩2块钱，圣经有一本，还有一个自行车，你们看你们要什么吧。”神保守我，他们也没打我，就放我走了，有的是看到你没带钱很生气专门把你打一顿。

至少信了主，不偷不抢不欺负人了。当然，基督徒做的也不是很好，但是比周围其他人来说还是太好了，说话啊做事啊都不一样了，不能说是光，但起码是个30瓦、40瓦的灯泡。基督徒和教会也是在当地得到政府和社会的认可，成绩不大，但还是有成绩的，因为各方面好的事情都做一点；就跟种粮食一样，你产量不多，但是跟社会比还是好一些、有见证的。或者说，因为我们那个地方比较暗，所以可以显出一些光亮来。如果做得更好的话，见证会更大啊。

我是越来越觉得：我们教会得越来越开始服务社会、关爱社会，因为教会是光是盐，你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特征，那怎么呢。圣经里面教导我们的要爱上帝，还要爱弟兄，还要爱众人，我们不能只是爱上帝和教会里的弟兄姐妹，不能忘记“爱众人”。

到很多地方，我发现那些讲道人讲的很好，但是做的不咋地。我们做的都不太好，讲的都不赖。我是觉得：我们信主的得少说多做，不要跟做广告似的，让人除了广告好看之外其他都看不到。广告是做的挺好，但是信心和行为不匹配。

我们基督徒和教会真正要站出来，做社会有益的事情，服务社会、服务人民。耶稣说人子来不是来受人的服事，而是要服事人——做“公仆”是我们的宗旨。

我觉得两个群体是我们教会一定得要开始去关怀的，第一是留守儿童，第二是老人群体。

圣经也说“教养孩童，使他走当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离。”关于老人，老人是教会必须做的，因为人都是会老的、无论体力智力都下降，都会有这一天。教会要在这方面做起来。我们这几年去看望当地的老人们、给他们看病啊、给他们买东西啊、给一些经济救助啊。我春节前好几天都是带着信徒做这个。我们也是慢慢在做。

这两个方面都很重要，一个是关心孩子的成长，一个是老年人让他们有依靠有温暖。特别是养老，这是政府都很关注的，现在国家也开始提倡孝道，人们也知道给老人钱不是最重要的，养老做不好，我们的下一代也会受影响。教会也是看到要做这个，开始慢慢地做，也是需要一个过程完善。

我是觉得对于老人的服事，一是带领他们对主有认识，二是经济上给他们帮助和精神上的安慰，给他们交通交通，到他们家洗洗衣服、打扫卫生，都是不一样的，给这些老人很多安慰。不用说很多大的，从小做起，只要慢慢做的话就会不一样的。

客观去看的话，我们每年布道会不少，发的福音单张也不少，但是去教会的不多，为什么？就跟广告很多效益不好一样。

因为最根本要去做，因为信仰和生活是分不开的、息息相关的。使徒雅各也说信心和行为是相关的，我们要站出来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

我们是光是盐，但是我们没有做到位。我想的是我们基督徒和教会要好好地去做，多做少说，这样效益才好，人家才会信任。

外人看的话，觉得你跟别家比也看不出来特别好的地方，做的也没有拿出来说的，只是一直说你的东西好。那好的东西到底好在哪里？消费者就会看了啊，你是不是经久耐用。我们也是，只是说“你信主吧，你信主吧’，“你信主上天堂，不信下地狱”，你光说不做，只是看你做的样子，我觉得要是我是非信徒，我会想“我下地狱我都不信”。最根本不是我们说的怎么样，而是做出来，让人看到，他们会自己信。

不论基督徒也好，牧者同工也好，传道人也好，多做少说。

今年，我们教会的同工们一起谈教会的异象和方向，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去服务社会、彰显基督，这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光说，而是既要说又要做。教会里面的牧者同工信徒都要同心协力，都要去做，参与社会。

我知道，有人讨论传福音和服务社会哪个更重要、更是教会的本质。我是觉得：服务社会和传福音是并行的，你光说，但你不亲手去铺路、搭桥、服务他们，让人来教会是很难的。你总是喊人让他们来教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不如你到他旁边给他解决他很多实际的问题，他就会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你会告诉他因为你是基督徒。

我们不能只是说你信耶稣吧、信耶稣病就好了，你让他把教会当成医院了，有病了就来教会，好了就不来了；我不信的话，害怕病就再也好不了了，这样不行，因为他来教会不是为了救恩、永生，而是为了病、为了得到切身利益，现在这样的信徒可有一大部分。

当然，也许会有人问为啥1980年代哪个时候是一大批人因为祷告病就好了，就信主了。我妻子也是类似这样的经历。我说，是那个时候没有圣经，所以神那样工作了，现在的环境不一样了，现在我看到的是十有八九有病的祷告都没好，我是认为现在是要让他认识主，而不只是为了治病，治病是为了让你认识主的渠道，因为人不在困难的时候不找主，当他有病的时候藉着病来到主面前，最终目的不是病好，而是认识主。

现在为什么要转型，因为有了圣经。现在是要明白真理。不是上帝不全能了；不是那个时候上帝灵、现在不灵了。现在又要转型了，是为了让你得生命、知道真理。啥病你都好了，但是没有基督的生命，这有什么意义呢？

教会转型还需要领袖“放下”：让耶稣为王，让每个人都服事

除了看到社会、服务社会之外，我觉得还有教会领的带领者、领袖们要敢于放下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权力，让耶稣为王。

因为，第一确实教会要发动每个人起来、让每个人服事，要让神的家就没有吃闲饭的。

我现在都学会放手，带领下一代们一起做。光我一个人做，累死我都不行。一个家庭每个人也是有各自的职责，哄孩子的就是哄孩子，做饭的就是做饭，下地干活的就是下地干活。教会需要圣经真理的引导，大家要各司其职，不是仅仅教会的领袖。

教会应该是神说了算。我看有不同的教会体制，有的人说同工说了算，有长老制；有的人说大家说了算，有议会制，我说这两者都不对，应该主说了算才对，你符合圣经才对。教会不是人治，要神治，人需要理解和明白神的话语。很多事情，要看神愿意不愿意这样做，而不是只看教会领袖怎么想，或者大家信徒怎么想。

我们教会现在也在转型，不要一个人都做都决定，不是牧人怎么样，而是羊怎么样，都要处在管理的状态，有活一起干、有饭一起吃。当然，老同工习惯过去的思维，一般是自己做，不放心交给下一代，我说你这样会累死的，要让人多多参与，小孩子也是从小越做越好，要让年轻人多多参与。今天他第一场讲道的水平当然不能跟讲过30年道的人相比，但是没有第一场，30年后还得再学习，都要让他们参与到教会的服事中来。

现在的情况是传道工人缺是不缺的，但是优秀的不多，需要很多的培养。像我们这种农村县城的基层教会，毕竟一开始就有文化有知识水平的人不多，尤其是女性读书的很少。我们那种地方太重男轻女，一定要有儿子，有的为了要儿子先生七个女儿也有，一定得要个儿子。

所以，你得更多放手，要让新一代出来。有人说害怕年轻人做错，我总是说失败是成功之母。我的经验是是越放手越得到尊重，出去外面不知道情况的人喊我“牧师”，但是回到教会里面回到家里面大家都喊我“弟兄啊”，看在家里面都只是喊父母啊，哪里有喊经理啊、主任啊、组长啊。我教会里面年轻人都喊我“叔”，还有的他爸妈跟我都差不多大也跟着孩子喊我“叔”。对神学班的年轻人，我从来没有骂过一句。对教会同工，我还骂过，因为他们既然站在那个位置上就要很严格，但是年轻人本来就是犯错的时候，他犯了错都已经很难过了你还怕他，那更难帮他改变过来。我记得80年代的时候，我去问牧师，牧师说“去去去，这个都不懂”，我说不懂才来问啊。

我在教会里面，现在讲的很少、道很少是我讲，都是让年轻人讲。我主要是各地讲道、到各地交通，看到弟兄姐妹有什么缺乏，帮助他们与神建立关系啊。我每天不论多忙，都要读经祷告，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不过我也需要弟兄姐妹代祷，我也需要多多长见识，知识和见证上多而又多。

谈到教会，我是觉得我们不是一个组织、不是一个公司、不是一个事业部门，我们是一个家庭，在家里面爸爸妈妈和孩子不是该打成一片吗，家不是家吗？现在社会不像社会，教会不像教会，教会应该就是牧师、长老，执事，偏偏到处是会长、主席，副主任，家里面都是爸爸妈妈啊，不会叫书记啊。教会还分阶层，成了领袖就不能跟信教群众打成一片，可是你没有和信徒打成一片你怎么说自己是领袖呢？

每次有信徒过来教会，我都对他说“回来了啊”，而不是“来了啊”。我记得第一次来教会听的就是这个，感动的哭了，“回来了啊”多亲切啊。

我发现现在中国教会，不管是三自还是家庭教会最大的危机是各自为政，不是建立基督的身体，而是拆毁基督的身体。我最痛苦的就是这一点，拉帮结派乱七八糟，亏了圣经保罗很清楚的说了他服的是耶稣，不是这个派那个派“栽种的算不得什么，浇灌的也算不得什么。只在那叫他生长的神。”

我到哪里，都有人问我你们教会创办人是谁，你服的是谁啊，我说“我服的是耶稣”。确实重视名人比如马丁路德和加尔文也给教会带领一些复兴的益处，但是也带来很多冲突。在我看来，啥名人呢，翻过来不都是人名吗？高举这个人名那个人名，反而教会成为一盘散沙，都只是标明自己的旗号。我记得有次去过一个教会的标语是“高举基督，彼此相爱，高举名人，四分五裂，高举仪文，四分五裂”，大教堂外面贴着这样的大标语，我看到都笑了，觉得讲的太对。

保罗说“向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每个地方牧师穿的衣服不一样、戴的帽子也不一样，主日礼拜主祷文安排的时间也不一样，还有浸水洗礼各种不以，那些都只是外面的仪文，最根本是里面的更新。

我觉得，高举派系、高举仪文，都会让教会四分五裂，乱七八糟。教会该做的不做，不让做的做很多。这都是教会领袖的问题，可不是信徒的问题。领袖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外一套，拆毁别人的，建立自己的。我是觉得主要带领者、领袖们要敢于放下自己的利益、权力，让耶稣为王，人最难对付的就是自己。要祷告，人很难改变人，唯有神会改变，如果成为了上帝的绊脚石，他会踢开的。当然，做教会领袖不容易，可是你的付出是付出，你的功是功，过是过，知错了就改。教会应该是神说了算。你要知道啥是主，啥是次。

中国教会90%以上的领袖犯得毛病：教会是他的财产，“这是我的一块，不能放下”；教会不是主的，成了他的私人财产；我说了算、我的权力更大，我有更多利益.......现在教会弄得四分五裂，都是教会领袖弄的，难道是信徒弄的吗？不要高举自己的名，不要太过于建立自己庞大的事业，过于巴别塔形式的，要我的团队大啊，而只是一个彼此服事的平台，好多的事工一个教会是办不成的，而是很多需要合作的。

这是教会最大的目标，不是说我的教会你的教会。为啥放不下，因为权力不想教给主，而且放下我就没有利益了。

我这样说，听上去好像我在论断一样。其实不是，是因为我也经历过做领袖的阶段，我曾经也是觉得我是领袖了啊、我得做点大事业啊、我得让团队发展啊、我做这个啊那个啊.....但是后来慢慢经历之后，发现：主不喜欢我这样的心态，什么我的团队、我要让团队发展啊，都是主的、唯有主的恩典才有发展。慢慢的，我学会放下了，我现在越来越多的学习放下、交给主、交给下一代、和别人合作。

关于中国教会未来的一种方向，我是觉得中国的教会要听神的话语，要合一，教会是神的，不是你自己的。

（本文为基督时报独家稿件，由笔者根据采访内容整理而成。文中观点仅代表受访者立场，基督时报保持中立。欢迎个人浏览转载，其他公众平台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