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里的“灵性虐待”，其实离我们并不远……

最近不经意间看到一篇根据外媒翻译过来的文章，并接触到一个全新的名词——“灵性虐待”（spiritual abuse）。我们常见到的是“性虐待”、“虐童”或“虐待老人”等，对于“灵性虐待”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这篇外媒文章是据Christian Today报道，一个名为“保护儿童协会”的公益机构最近发起了一项在线调查活动，一共有1591人参加了这次调查，其中有1002名受访者（超过三分之二）称他们曾在教会或基督教机构里遭受过“灵性虐待”。这个调查结果公布在一份1月初该机构发布的题为“理解基督教团体中的灵性虐待”（Understanding Spiritual Abuse in Christian Communities）的报告中，有33%的受访者声称他们所在的教会或基督教构制定了带有“灵性虐待”的条例。虽然该机构也表示，灵性虐待一词的定义需要更多细致和谨慎的工作，对调查结果需要谨慎看待，但这项调查活动的重要价值在于提供了一个平台，邀请受访者分享他们曾经或现在在基督教里遭受伤害的故事，并呼吁大家能正视这个现象。

尽管目前对“灵性虐待”还没有清晰的定义，但粗略来看，“灵性虐待”的特点“包括通过滥用宗教教义、经文以及提供属灵行为准则来胁迫、控制、操纵和向信徒施加压力”。这些特点的概括是否非常严谨到位，还有必要进一步做探讨。不过，“灵性虐待”这个词却可以形象地描述教会里发生的某些真实存在的现象，某些所谓的基督徒（包括传道人）打着圣经的幌子、滥用上帝的名义给其他人造成的伤害这样的现象不能回避。外媒文章提到的调查活动是以当地教会为样本的，但以笔者信主这些年来的经历和观察，中国大陆教会里发生的这类伤害现象也非个别，需要我们去正视。

无独有偶，与此可以遥相呼应的是，前不久笔者看到有中文的基督教公众号向读者发出一次特别征集活动，后来汇聚成一篇文章《你受过基督徒的逼迫吗？》光看这个标题，可能有人会不禁问道，难道也有来自基督徒的逼迫？当然有，而且还不少呢。这个文章收集了一些基督徒的分享，虽然内容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他们都曾在基督教里遭受到这样或那样的伤害，有的至今还活在那种心灵创伤的阴影里。在他们身上也许可以用得上这个词：“灵性虐待”。

就算不是“虐待”，至少也是“伤害”。以前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对外邦人施加的伤害尚且还可以忍受，而教会里的人（往往又是在教会身居一定要职的人）所施加的伤害则是难以承受。其间原因也不复杂，因为大家对外邦社会和教会有着截然不同的预期，在很多人心目中教会就是“人间天堂”，就是“属灵的家”。笔者刚信主的时候对教会也是有这种美好期待的，当时也确实感受到教会里那种与众不同的氛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历的增加，教会里潜藏的某些阴暗面也逐渐暴露出来，呈现在眼前。

后来终于认识到，教会并非“人间天堂”，有时候也有很丑陋的一面。这些年下来，也接触过一些案例，这种印象就更加强烈了。比如，有的姐妹遭受家暴，在教会里不仅得不到安慰和帮助，还会被所谓的“属灵人”教训一顿，说“这是神对你的修剪”，“你要背这个十字架”云云，受伤的姐妹只能是苦水憋在心里。也有的弟兄姐妹因某些不可抗力原因（比如遭受家暴或被出轨的配偶遗弃）离婚，在教会似乎就成了“二等公民”，活在鄙视的眼神底下，心里的滋味有谁知晓？像有这种遭遇的基督徒在外面本来就是伤害者，到了教会又遭遇当头一棒，遭受第二次伤害，而且伤痕比前者更甚。很多时候，这些受伤者要么是在教会里自我包装强颜欢笑，要么是离开教会甚至离开了上帝，心里却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其实他们需要一个被聆听得医治的管道。但哪里可以提供这样的管道呢？

首先，教会里出现这种伤害现象显示出来的是某种病态，对此必须有深刻反省。这种病态说到底是偏离了带来恩典和自由的福音，在这里倒不如信徒是活在由一系列宗教禁锢构成的严密体系里。由于偏离了基督的福音，很多时候教会也就失落了作为医治者安慰者和帮助者的功能，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半官僚化的宗教机构。在此特别能看到身为牧人的教会管理者的失职。有些牧者，或拘于某些教条性的观念，或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有些做法往往会给信徒带来诸多伤害。圣经对这类牧人有严厉的责备和警告：“你们吃脂油，穿羊毛、宰肥壮的，却不牧养群羊。瘦弱的，你们没有养壮，有病的，你们没有医治，受伤的，你们没有缠裹，被逐的，你们没有领回，失丧的，你们没有寻找；但用强暴严严地辖制。因无牧人，羊就分散，既分散，便作了一切野兽的食物。我的羊在诸山间、在各高冈上流离，在全地上分散，无人去寻，无人去找。”（结34:3-6）

其次，我们对那些遭受伤害的基督徒不能仅仅空泛地说你要接纳教会的不完美，这其实是敷衍了事，是很不负责的态度，而应该是给予聆听给予关爱。在今天的教会环境里，聆听似乎成了一种奢侈品。这些受伤者也需要一个健康而富有开放性的信仰群体，在此敞开分享他们的故事，得着从耶稣基督而来的医治。

我们也可以为那些曾遭受过心灵创伤的弟兄姐妹发声，他们是软弱的肢体，也是耶稣所说的“小子”或“最小的弟兄”，新译本译为“微不足道的人”：“无论谁因门徒的名，只把一杯凉水给这些微不足道的人中的一个喝，我实在告诉你们，他决不会得不到他的赏赐。”（太10:42）这“微不足道的人”被宗教人士所遗弃，却被耶稣视为“眼中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