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保罗教授系列讲座（八）：马丁·路德与法律

——“马丁·路德与第三次启蒙”系列讲座（8）

2021年4月26-30日，“马丁·路德与第三次启蒙”系列十场讲座在上海图书馆举行，上海大学中欧人文研究与交流中心主任特聘博导教授黄保罗主讲。

在第八场讲座中，黄保罗教授以《马丁·路德与法律》为题分享了律法主义、反律法主义、法律的三种功用、三种传统之法的比较等。

首先，黄教授分享了律法主义的主要的观点，分别是贝拉基（也译为伯拉纠）主义、半贝拉基主义、法家（Legalism）、中华文明修养（修行）工夫、现代性自由主义：

贝拉基主义：反对奥古斯丁预定与原罪的教义，并主张人得救不是靠神主权的恩典，乃凭自己的自由意志。

半贝拉基主义：主张：神救任何人，照样他也定意要救所有的人；基督是为所有的人死；人在未接受神的恩典之前，能在基督里有信心，并生出圣洁的愿望；人凭自由意志接受神恩，此意志不能因罪消失。也被称为卡西安主义，因其创始者为卡西安。本质上与今日的阿民念主义相同。

阿米念主义：认为一个人在自由意志和上帝恩典的协助下，可以接受或拒绝上帝提供的救赎1619年，在多特举行的世界主教会议谴责阿米念主义，它的许多捍卫者受到逼迫。然而，阿米念主义理论的影响力依然存在，特别是在始于18世纪后期的约翰卫斯理的循道宗卫理运动中。目前很多新教思想显示了阿米念主义的影响。

法家：目标是大一统，手段是“赏”和“罚”

中华文明修养（修行）工夫：崇尚天命、相信以德配天；追求内圣外王的修养工夫、对主题之人的能力持乐观的态度。

现代性自由主义：核心在于相信人的独立性、主体性和能动性。

接着，黄教授分享了反律法主义的含义和其出现的理由。反律法主义（Antinomianism）， 源于希腊字根anti （反） nomos（律法），泛指那种认为基督徒不必宣扬和遵守旧约时代的道德条文的主张。教会历史上的“反律法主义”一般基于三条理由：

（1）认为基督已经释放他的门徒获得完全自由，因此基督徒不必再受旧约律法的约束，具有代表性的如第二和第三世纪北非“亚当派”。

（2）认为律法是从创造物质世界的恶神来的，并非来自圣善的天父，因此“属灵的人”与之完全无份，以马西昂主义和多数诺斯底派为代表；

（3）认为人犯罪是因为人的生存状态使然，罪既是不可避免，因此无须通过遵行律法来刻意抵制，很多现代存在主义神学家持该观点。

教会史上，关于该论题有过两次主要争论，一次系宗教改革之初马丁·路德与阿格利科拉（Johann Agricola）的争论。路德主张，旧约道德律是为着帮助罪人认识自己的不配，从而预备接受恩典，所以虽然无正面造就信徒的功效，但是从反面为恩典作铺垫。阿格利果拉则认为，旧约律法连反衬的功效都不具有。第二次争论发生在17世纪的新英格兰。

黄教授总结马丁·路德总结的法律的三重作用：

一、律法像界限，上帝通过律法定下界限来限制混乱和邪恶并定人的罪来确保世界的秩序性并使我们的肉体和物质得以生存。

二、律法像镜子，其要求与我们无力践行之间的冲突对照，让我们良心受愧并对审判产生恐惧，并且认识到律法无法拯救我们，所以，我们被迫寻找得救的福音。

三、律法像指导，信徒蒙福音拯救之后，将自愿甘心地遵从律法来行事为人以信和爱来活出基督的样式。上帝的救恩以福音的方式临到信徒，上帝的义不是对人的一种要求，而赐给人的礼物。

最后，黄教授分享了马丁·路德的律法观对于汉语第三次启蒙的意义。

1.从自然法的层面上来讲，马丁·路德将律法与福音相对，映证了旧约与新约、摩西与基督的二分，对于反思第三次启蒙提出了两种路径。在自然法层面，人无法认识它而获得真理，无法运用它而有效地改变自然和世界。

2.从道德律的层面上来讲，马丁·路德否定人在绝对意义上遵行律法而达到理想社会的能力，体现出人的主体性的无能，对于全球化和大数据语境中日益疯狂的科学主义和理性主义具有重要的约束性。

3.从灵性律的层面上来讲，人要脱离罪恶和不完美而进入圣洁、公义与永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