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晓蓉：莫道不销魂--试论艺术本质

引子：昨晚中央电视台的戏曲春晚看了一个小时，在我是难得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看电视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小时。就像我炒菜从不用味精，味精厂家不要想从我这里赚一分钱，电视台也不要想在我这里赚到一点时间。呵呵，这些方面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圣经上三处说“要爱惜光阴”，神说话不罗嗦，反复说了还不听，那是自己找抽咯。可为什么有人宁可挨打找死也要流连忘返呢？因为实在太销魂了！比如我从小就爱看戏，家后面就是个大戏台，当时的各种戏曲电影几乎一部也不拉下。以致我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就看出中国戏曲内容的陈腐，一般看开头就知道结局如何。但还是每场必去，到这把年纪了听见唱戏仍然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哼唧唧晃脑袋。很能体会鲁迅先生在《社戏》的结尾处写到的“我也自失起来”，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曼妙心境。

销魂之美

硬骨头鲁迅尚有此感，何况凡夫俗子、痴男怨女。那销魂之美的妙不可言啊，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爽呆了，酷毙了，爱死我了，迷死人了……不仅中国戏曲，中国诗歌、文学、音乐、曲艺、绘画、书法、武功等莫不皆有此销魂骨感。无论是听的、看的、作者、观者，在那一刻都像喝了迷魂汤、琼浆玉液而心醉神迷；在那一刻天上人间、良辰美景夫复何求，就此停顿成永恒；在那一刻天人合一、物我两忘，不正是多少高士哲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么；在那一刻，在那一刻啊，仿佛什么都不需要了，不需要宗教、不需要理想、不需要思考，交出我的命就此死去亦无憾。多处听人这样宣称，诗人说：诗歌就是我的宗教，我信的是诗教。画家说：画画就是我的宗教，不能画我就死了……

中国的文艺不就为追逐和表现那一刻而凝聚迸发的奇美绝唱！美到什么地步？就想死在那里。其实不独中国艺术，纵览人类艺术史，历史大流莫不如此。于斯我是有亲身经验，在小酌吟诗时，起舞弄影处，那种美妙而危险的感觉呵。尤其信主后很少用力在写诗上，要写死人的！若不懂这话的也不用太疑问，知道就好，人要晓得自守。著名作家贾平凹在写作时若被人打扰会暴怒；说曹操奸险梦中会杀人，醒后却称自己不知的假惺惺。曹操说的乃是实话，一般人不理解而已。一个人在思想、创作、包括一些睡眠状态其实是在灵交状态，若被惊扰，他不要人的命，人就要了他的命。而这灵交是在和圣灵交，还是和邪灵交，神才知道。

当人被艺术至美所感时，怎么会美到让人去死，这正常吗？这背后是什么在做工，又有什么讲究？

销魂之祸

所谓销魂至死，不仅一人如斯，一国一族亦然。像迈克尔·杰克逊、惠特尼·休斯顿等歌唱家、梵高一类的画家等，这种从小有信仰背景、并有上帝异象的都销魂销死了，遑论他人；像中国这样的泱泱大国，销魂得一败再败、丧权辱国，何况小族。

中国不是被西方鸦片和坚船利炮打开国门的吗？怎么说到销魂了。哎，长久以来的洗脑欺骗教育让我们民族的血液里流淌着扭曲的仇恨，而极少反省自身的败亡因素。为什么鸦片在中国畅行？销魂呀，鸦片在那一刻带给人的销魂之感与艺术美感带来销魂快感是异曲同工。自从中国人发现了这比文艺更销魂、来得更便捷的东西，那种争相吸之的甘之如饴不摆了！从帝王嫔妃、达官贵人到村野老夫，无不喜之。不是外国人销来中国人才抽，是国人早就猛抽，抽到自己本国种植大量的鸦片都还不够供应。英国曾运来六百多种物品希望和中国贸易，大到当时最新的科技发明热气球，小到眼镜、万花筒等，但中国政府完全拒绝。中国人只有鸦片愿意交易。东印度的鸦片在印度、泰国等地根本卖不动，出乎意料的是中国人大大需要。

鸦片是好是坏，那时争议很大，大部分中国人都认为鸦片是好东西，作用效果大大。后来才发现副作用也大大。被称为民族英雄的林则徐虎门销烟之举，从常识来看一下吧，自家人管不好（鸦片的副作用逐渐显示出来，以致官府下令禁用，但屡令不止，法律严到家中私藏就会被抓判刑的地步仍有人要抽。）不是省察自身的问题，而是迁怒他人，由此杀人家的人，烧别人的东西，别人能不来找你讨说法、要赔款吗？至于传教士入境后，他们比中国人更看到鸦片对中国人的危害，一再多方努力才让本国停止向中国销售鸦片。后来国门大开，鸦片反不再外销而来。这些事情和功劳中国历史书是绝口不提的，反责怪传教士仰仗本国强力来“侵略”。这里又有不知，当时自愿差派到中国的传教士大部分都是科学家、专家、教授、牧师、剑桥、牛津名校的高材生等年富力强的精英人才。当本国的重要人物在国外遇险，政府怎么会不出面交涉。

说这些不单是就历史真面而言，更是提醒：在对销魂的美化追求中不仅死人祸国，而且让人看事物的眼光和做事的方式都不在理性中了，用大白话说就是脑子都不宁清了。

销魂之因

为什么人会如此贪爱和追求销魂？不仅是中国人，也不仅是过去的人。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销魂的方式和产品，当今的毒品、洗浴、网络陪聊、红灯区、花柳处，包括相当多的音乐、艺术、创作等，要的不就是一个销魂么？而且要销魂的不独是坏人，更不乏好人，高人，大人。

要销魂就得有魂可销。人有没有魂？当然有，不然中国人怎么会说魂牵梦绕、魂飞魄散、鬼魂不断等。有魂的话，魂和体是什么关系，魂和灵又有什么关系？魂就是灵吗，就是灵魂吗，那人的灵魂是怎样的呢，从何而来，又到何方？灵感缘何而起，灵性因何而生？哇，这么稍微追问一下，必来到哲学、神学和终极信仰，必看到人其实对自身的认识都肤浅得很，自己对自己都还搞不清东南西北。国学中对上述提问基本昏昏，说得玄乎其玄，妙之又妙，却了犹未了。

基督教中对此也是有不同意见的，有的提出人是灵、魂、体组成，也有人的灵魂、身体二元论的。如果是二元论对本文谈及的销魂和销魂现象在解释上无疑会比较乏力；灵、魂、体之说比较能切中一些：“魂的生命就要完全充满灵的生命，全人就都要变作属灵的。反之，如果灵和魂的秩序颠倒了，里面的人黑暗了，人能死的身体，就必不会再长久存留，不久凡属乎身体的，都要消灭败坏。”（倪柝声《属灵的人》第三章）什么是灵、魂、体呢？倪柝声说：体就是‘世界知觉’的所在。魂就是‘自己知觉’的所在。灵就是‘神知觉’的所在。我们的智力、心思、理想、爱情、刺激、判断力、意志等不过都是魂的各部分而已。魂的生命就是人天然血气的生命。圣经所说人各种的活动，如爱慕、厌恶、知识、谋略、烦躁、欢喜等，就是魂生命的作用……然这种解说用在教义上又会出现实践上的麻烦，以及一些不必要的误导。

怎样才合乎中道呢？回到圣经，在圣经的启示里从人和神的关系的角度来看。人观的二元论、三元论都还是哲学思考的维度：有的说圣经里灵和魂还是有区别的，“愿赐平安的上帝亲自使你们全然成圣。又愿你们的灵与魂与身子得蒙保守。”（帖撒罗尼迦前书5:23）希伯来四章十二节：“神的道是活泼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两刃的剑更快，甚至魂与灵，骨节与骨髓，都能刺入剖开，连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有的神学解经则是认为灵与魂在原文中是一个意思且互通共用，由此强调圣灵的统领和引导。这两种观点都能找到各自的圣经依据，那如何来解读艺术销魂和人的销魂现象？恐怕还得在上帝的启示中继续去寻找。

无论是圣经启示还是犹太思想，都是把人作为整全的一个人，放置在神、人关系中来省察。“你曾在伊甸  神的园中……又有精美的鼓笛在你那里”。（以西结书28：13）这是让人费解的，也是颠覆人类的艺术史论的。以西结书28：11-19是普遍公认的描述撒旦堕落前和堕落后的情景，这句经文显示艺术先于人的被造而存在，艺术是上帝至美的创造，荣耀的光辉，艺术也在撒旦的掌握中，一开始就是在上帝命定的撒旦的掌握中——负责赞美的天使长。那撒旦被罚堕落时是带着艺术一起堕落的吗？圣经里对此没有启示。只记录了弹琴吹箫之人的祖师是犹八，而犹八是杀人者该隐的后裔，不是亚当、塞特以后求告神的名的人的后裔。然而比这个更惊人的是：“弹琴、作乐、吹笛、吹号的声音在你中间决不能再听见，各行手艺人在你中间决不能再听见。”（启示录18:22）这句预言是说巴比伦大城倾倒时这些人间的艺术和艺术者全要被倾覆！光照这些经文时不由地战惊伏地，我主，我神！你要做什么？

销魂之望

“呵，如果是这样，那我宁肯现在就死了，没有艺术我活不了，没有艺术人类生活还有什么神采、活力？”可能好多人都会这样感叹，并自义地责怪上帝太残酷了，连这点生活的色彩都要给人剥夺。对此我们怎样来看待领受呢？宗教改革以后，基督教（指基督新教或更正教）没有产生像天主教、佛教、印度教等在人眼中的伟大而瑰丽的艺术，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怎么看？个人以为这是人类的进步！人们将消耗在艺术上的好奇、欣赏、销魂的部分地转移到了科学的发现、社会的治理上，人类得以进入现代文明。不单是文艺复兴、罗马法的复兴，更是宗教改革带来了人的释放和生产力的解放。对将人的理性抬高到神的地位的启蒙运动，教会和神学都从感情和理性的不同路径做出了有力的回应。

有人说这是宗教改革家们的偏见而有意压制艺术的结果，连赞美都简化到只用一种乐器甚至不用乐器。我相信不是出于偏见，宗教改革是圣灵的工作，主的仆人是根据圣经的启示和圣灵的带领的。那是不是上帝不要艺术，不给人艺术了？不是，而是让人看到全世界都伏在那恶者的手下，尤其艺术里隐蔽着极大的魔鬼的做工，以其麻痹欺骗性和假扮的光明性迷惑世人。艺术如果不是让人引向生命、引向万主之主，它的结局是可怕的。启示录显示艺术存到永远的只有三歌：摩西的歌、羔羊的歌、童身的歌。“唱神仆人摩西的歌和羔羊的歌，说：“主神，全能者啊，你的作为大哉，奇哉！万世之王啊，你的道途义哉，诚哉！”（启示录15:3），唱的是十四万四千人，这些保持童身的无论在哪里都跟随主的人。也就是说能存留到永远的艺术只能是被宝血洁净、被拯救并得胜的艺术，并且这样的艺术也只有那些未曾沾染任何不洁，口中察不出谎言，没有瑕疵的才可以拥有、可以歌唱。（参启示录14:1-5）

从中也可看到能承受属神艺术的，首先是人要全然归主，全人都归耶和华为圣。这样的人才能触碰并进入属神的艺术，和艺术一起被剔除罪污，发出亮光。而在此过程中当特别地警醒谨守，艺术不是简单的人的产物，艺术的创作也意味着属灵的争战。争战得胜的才能来到神的宝座前，未能得胜的结局比常人更惨。写到此处，只能收笔祷告了。测不透的神的奥秘啊！求主将智慧和启示的灵赏给渴慕的人，让我们竭力追求认识生命的主，而不是在销魂里魂销云散。

                              2013/2/13  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