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基督教传入温州150周年 回忆温州教会的拓荒者曹雅直

1867年，曹雅直单人匹马来到温州，当地没有一名信徒。1889年，曹雅直在法国戛纳去世时，温州已经有3个教会，约300名信徒。1922年，曹师母在多伦多去世时，在温州，内地会已有31个教堂，1600多名信徒。今年是基督教传入温州150周年，曹雅直是温州教会的拓荒者。

1866年2月10日，苏格兰宣教士曹雅直（George Stott）抵达宁波，开始了十八个月的学习语言的时间。1867年11月他来到温州宣教。温州被称为中国的耶路撒冷，谁会想到，在那里福音最初的种子，竟是由一位瘸腿人，蹒跚播撒的呢?

瘸腿改变命运

曹雅直出生于苏格兰一个普通的农夫家庭，十九岁那年，他在村间小径行走，不小心绊倒摔跤，未料曹雅整个人向前扑倒，左腿硬撞上路边一块大石头，摔得他左下肢的伤口脓肿疼痛、医药罔效，挣扎治疗了两年以后，竟然导致截肢的悲剧。

然而神使完事互相效力，这次截肢，改变了曹雅直的命运，这个瘸腿人，也改变了中国温州的命运。他本打算子承父业，在农村度过安稳一生。这次悲剧使得曹雅直两年多的时间内生活在痛苦的折磨中，对生命充满沮丧绝望。但上帝的话语却逐渐引领他进入生命深层意义的再思。最后，他从基督信仰中，找到苦难的意义与生命的答案，上帝的爱充塞在他胸臆之间，并决定将自己交在上帝手中，愿意一生顺服跟随上帝。那一刹那间，他忽然跳出生命中的软弱、有限与苦难，他知道自己变了，变成一个“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哥林多后书五章17节）。

往后几年，他在一所学校教书，成为热心传福音的基督徒，并且逐渐萌发想当一名海外宣教士的心志。于是，他走出农村、走出舒适的环境以及自我的侷限，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进入中国温州、影响改变温州的伟大宣教士。

当时的中国对西方宣教士充满敌意，去中国宣教将经历无数艰难，一个瘸腿的人可以吗？1865年，戴德生（Hudson Taylor）组成中国内地会（China lnland Mission），为中国内陆各地的宣教布道奔走呼吁，深深打动曹雅直火热的心，他决定献身前往中国宣教。但因为瘸腿，曹雅直一连三次申请，均因身体情况被拒绝，最后在他的要求下，终于有机会直接面见戴德生。

戴德生问：“你只有一条腿，为何如此想前往中国宣教？”曹雅直说：“因为我没看到那些有两条腿的人去，所以我必须去！”

戴德生又问：“如果在中国发生暴乱，你要怎么逃？”戴德生看著曹雅直，回答：“我根本不曾想过要逃。”然后他引用以赛亚书33章23节的典故，说：“我认为瘸腿的将会获得掠物。”

单枪匹马闯入温州

曹雅直得蒙应允成为内地会创会初期的先锋宣教士。他在1865年10月3日离开英国，经过四个多月海上艰辛漂泊危险的航程之后，于1866年2月10日扺达宁波，开始学习语言。1867年11月，曹雅直单枪匹马进入温州，直到1870年与Grace Ciggie结婚之前，曹雅直两年多以来在温州未见到一个英国人，自然也没有机会讲英文。

曹雅直是第一个进入温州的宣教士，当时的中国对洋人充满敌意排斥。曹雅直从宁波进入温州短短的一段旅程中，因盗匪出没而艰苦难行，花了好几个礼拜才能到达。而迎接他的却是当地老百姓激烈的猜疑反对、谩骂与攻击。

一开始，他想尽办法都租不到可供落脚休憩的地方，一个吸毒好赌的屋主想得到帮助戒除恶习，就想把房子租给他，未料消息一走漏，大批暴民便蜂拥而至，喧闹叫嚣、乱石纷飞。曹雅直在紧要关头坚毅镇定，拄著拐杖，一步一跳地走到众人面前，站定，大声对众人说：“你们看我是个只有一条腿的人，如果我想从你们面前逃跑，根本不可能。如果你们想杀我，却易如反掌。不过，你们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如果你们不管我的閒事，我是不会妨害你们任何一人的。不论如何，我既然来了，就是要留下来。”

众人听了这话，只好为了面子再扔了几块石头，便纷纷离去。曹雅直也就此在温州住下来，一步步建立教会。

艰难传教

在150年前的温州展开拓荒宣教工作，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曹雅直为此全力以赴、奔波劳累。虽然瘸腿不便，却每天排定计划、早出晚归，脚踪踏遍温州各城乡，想尽办法传讲福音。奈何“言者谆谆，听者渺渺”，几乎没有人对他所传的福音有兴趣。好不容易有两个人愿意受洗，不料受洗后不久又后悔了。

曹雅直也採取办学设医宣教的方法，免学费、供中餐、甚至加发补助，希望能吸引学生向孩童佈道。开始时似乎尚有功效，吸引了一些学生，没想到有一天到学校一看，教室中只有老师一人，，学生一个也不在。原来当时谣言四起，说“红毛番（当地人对洋人的称呼之一）”鬼诱拐孩童，挖眼挖心，炼银製药。1870年曹雅直和Grace Ciggie结婚前后，这种谣言更加广为流传，甚至最终引发震惊中外的“天津教案”，当时温州也发生了类似的教案，使初来乍到中国宣教的Grace，受到了一场终身难忘的震撼教育。

当时，有人造谣说曹雅直夫妇也做了同样邪恶的事情，因此他们的生活受到了巨大的干扰和影响。那段时间，天天都有人激动地在他家附近的门口徘徊，甚至冲进房子，并在各个可疑的角落搜寻证据：婴孩的尸体和那个传说中放着腌婴儿的木桶。那一段日子，他们夫妻俩就像随时让人宰杀的羔羊一般胆战心惊，大概有三个月之久的时间，Grace甚至不敢单独走出房门一步，曹雅直则经常被人用石头砸，跟在后面赶，恶毒的诅咒和大骂落在他头上，几乎要把他压垮，淹埋和吞没。

曾经一度感觉情况不妙，但为了格雷丝的安全考虑，曹雅直提议要把Grace送到其他地方去，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到脱险了再回来，但是此举遭到了格雷丝的坚决反对。Grace依然决定与曹雅直留在温州宣教，不曾离开。1884年，更为严重的“甲申教案”爆发，多处教堂遭暴徒灌油焚毁。城内的外国人及信徒纷纷避难外逃，只有曹雅直夫妇仍然留守城中。曹雅直说：“要是有人给我一个机会选择我今天的处境，我只能选择温州，纵使要我去治理一个国家，我也不愿意改变。”

在艰难危险的境地中，曹雅直夫妇的宣教工作未曾停顿，并逐渐取得一系列成果：信徒日有增长，教会逐步建立；早期的学校也分别发展成男校、女校；1880年更成立一所免费医院，是温州的第一所西医院。

资料图片

离开温州

“甲申教案”中，有许多的人冲进曹雅直夫妇的住所，抢夺他们的财物，围攻房子。石头向曹雅直的头上砸去，木制的门窗倒下，一大群男子手持棍棒，用洋油点燃地板。曹雅直夫妇冷静地走向一边，毫无怨恨、没有咒骂和愤怒。几个星期后，他们重新回到住所，重建房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教堂也再次被重建起来。然而在没有风干之前，曹雅直夫妇就搬进去住，因为，曹雅直患上了肺炎，身体日况愈下。

曹雅直的健康也大受多年连续不断的操劳的影响。1887年，他终于被迫返英休养，病势日益沉重，1889年迁往法国南部戛纳（Cannes），进行最后治疗。在他患病逝世前的那些日子，他询问医生：“我还可以回到中国吗？”医生面有难色，不想作答。曹雅直看出来了，说：“不要怕告诉我最糟糕的情况，因为对我来说没有最糟糕的事。感谢上帝，我为他在中国温州服侍了二十年，我曾希望回去，但是他既然不同意，我为什么要渴望呢？如果这是主的旨意，我愿意留下忍受病痛，如果他让我去中国，我就去中国。如果是主的旨意，我愿意在去中国的途中升入天堂。”

1889年4月21日复活节上午，曹雅直平静返回天家，葬于戛纳墓园。Grace于丧礼完毕后，重整行装，返回温州，继续温州未完成的宣教工作。并于1897年出版《Twenty-Six Years Missionary Work in China》一书，留下许多珍贵的图文资料。

今日温州

如今温州人信仰基督教的比例约佔温州人口15％左右，温州境内教堂林立，使温州获得「中国的耶路撒冷」雅号，而善于经商的温州人分布世界各地，随处建立温州人的礼拜堂，难怪也有人称温州为「中国的安提阿」。我想，谁也想不到这样辉煌的成果，是由一位只有一条腿的宣教士曹雅直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