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见证丨一位"城中村"民工牧者的十年侍奉之路：寻觅、呼召、挑战、努力前行……

走过宽阔的大路，拐两个弯之后，眼前的景象宛如破败的乡村：窄窄的土路两旁是低矮的临时平房，晾晒的衣物杂乱无章，停着家用的各种电动车和自行车；还有在玩闹的孩童。

热情的姐妹引我们走到一间房子面前，隐隐约约传来极具乡村特色的合唱赞美诗的声音，用手挑起朴素的靛蓝色花纹棉布制作的门帘，简陋的墙上写着大大的“神爱世人”，20多位中年妇女高高低低得举着手正火热地唱诗赞美，除了几位拖儿带女的年轻妈妈之外，大多是来自不同地方的50岁上下在大城市在家政行业打工的大妈们。

这是一个中心城市C市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虽然这并不是完全的郊区和城乡结合处，但下了公交车走过弯弯曲曲的小路，是一个宛如“城中村”一般的地方，临时平房里居住着大约上百的打工家庭，其中一间主日会被用来作为礼拜的场所。

而在这“城中村”里孤独而简陋的礼拜场所里，唯一的成年男性就是站在台上的弟兄颇为显眼而扎眼。

他的名字叫做提摩太，还不到40岁，面容年轻，声音爽朗，衣着简洁庄重而不失时尚品味，发型干净利落。礼拜开始前他弹着电子琴带领赞美，礼拜开始后他是台上的讲道人。

他带领赞美时脸上的笑容开朗而明快，举止中带着弟兄少有的活泼；他讲道即使是在狭窄的屋子里，声音仍然铿锵有力，并且总时不时的和台下的听众做问答互动。

面对着平时忙于家政服务，只有周日一点点清闲的时候来这里礼拜的大妈们，他的讲道深入浅出、生活气息浓郁，看得出来非常照顾台下听众。

提摩太弟兄的故事值得听一听。他从信主到服事，从农村到城市，近20年里面上帝一直带领他。从最初因为父亲去世时的遗言而踏上寻找耶稣的路，2001年在他21岁之时受洗，之后读神学并开始服事至今已有15年有余了。他自己本身作为农村出身、文化水平不高的平民牧者，牧养城市打工群体也已经有快10年了，并有了自己牧养的一套方法，并且仍旧在孜孜不倦的学习和提升自己。

可以说，他是城市打工群体里一位具有上进心和服事心的基层牧者。

提摩太弟兄的口述分享：

父亲临终前的一句话：“还是信耶稣好！”

我家在江西一个农村，父母养育了四个孩子，大姐、二姐、我哥和我。

我和我的父亲感情非常深厚，1998年，他在我18岁的时候因胃癌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那时候几乎是崩溃、绝望的状态。在他去世之后的两年里，我都没有笑过，一直想他，我都已经抑郁了，也想过死。

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是家人，我看到父亲死了之后我家族里的人都那么痛苦，我想：我要是也死了，他们岂不是更加痛苦？但是我又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和价值，我甚至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在思念当中，想起他临死之前说的一句话，对我触动很大。他说：“还是信耶稣好！”

我回想他的一生，想弄懂为什么他在临死之前说这样一句话。

我家里最先信耶稣的是我哥哥，我父亲对于我哥哥对他讲耶稣、让他信主这件事一直很抵触。因为我父亲渴望在自己临死之前可以看到自己的下一代能够定亲，使自己能够看见自己的儿媳妇，但我哥哥一直没有按照他的心愿去做。

父亲得的是胃癌，一直在痛苦的挣扎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看着还不赖的身体慢慢地被疾病拖垮，最后痛苦地离开。

但在最后一天，他充满了喜乐，脸上带着笑容。他甚至把我爷爷、我奶奶、我家族里面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叫过来，给我们安慰，然后嘱咐我们，家里人一定要和睦等等。

或许是因为我哥哥一直给他讲耶稣，而且在疾病当中，医生已经放弃了，当时家里人只有仰望耶稣。他在临死之前说：“还是信耶稣好！”

“还是信耶稣好！”——这句话好像在引领我一样，因为这句话，我要搞清楚为什么还是信耶稣好。

我开始接触那些信耶稣的人，也去教会听讲道，买圣经来读。

“谁要信耶稣，可以站起来！”——21岁，我受洗了！

我在父亲离世之后，初中没毕业就离家去浙江温州一带打工，参加当地教堂的聚会。刚开始这样做的时候并不是信了耶稣，但是说白了有点像基督徒的生活。而且我个人也很喜欢唱歌，所以教堂里的音乐也特别触动我，在痛苦抑郁当中给我很大的安慰，但即使如此，我的脸上还是没有真实的笑容，即便是和那些基督徒聊天，也是笑得很勉强，不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直到有一天，教会在讲道结束开始呼召的时候，牧师说：“谁要信耶稣，可以站起来！”

我的心里有了非常强烈的感动：“站起来！站起来！！”我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我不由自主地自己地站起来，举起我的手。

非常奇妙，没有人告诉我会有这样的特殊体验，似乎是我自己里面体会到了——我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我也知道我也可以见到他，但是唯有靠着耶稣。

那一刻，我里面一下子有了喜乐，一下子在痛苦中有了真实的安慰。

这是一次特殊的经历，从那时候我就很坚定地相信，我知道我父亲在哪儿，而且我也知道我必能见到他，这更加坚定了我信耶稣的决心。

第二年，也就是2001年夏天，我在温州的一个教堂受洗。

那时，我21岁。

我一个江西人竟然在培灵会上完全听懂了温州话 响应了呼召

这一年的10月，教会组织了一次针对于当地人的培灵会，三天的营会讲的都是温州方言。我本人是江西农村人，以我的温州方言水平，我能听懂其中的20%到30%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时候可以说是我在工作上的高峰阶段，我在浙江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加上其他收入有2000多。2001年的2000元是很多的。那个时候我怎么能一个月就赚那么多钱呢？我有一个在单位里的工作，我自己还有一个修手表的摊位。

在培灵会之前，我的摊位在一个月中倒了3次。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我觉得是不小心，第二次还是觉得没什么，但是第三次的时候我就有点警醒了。在单位赚的钱倒是没什么，但我心里开始觉得不安，因为修表的活儿，说白了不用点一些手段的话没法赚钱。

我没有着急收拾我的摊位，正好有培灵会，我就先去聚会。在三天三夜的培灵会当中，感受到神的呼召。温州人的牧师讲着温州的方言，但在我耳中听来居然像普通话一样。这真的很奇妙！这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我能听懂全部的温州方言。我不但听懂聚会内容，而且三天三夜一直以泪洗面，神的话语对我的灵魂触动如此之深，令我感受到神的呼召，我在泪水中把自己献上给主。

我能决定走上事奉的道路，还有一个原因在于我的家人。在父亲去世之后，我看到我家庭的转变。我父亲可以说是带着绝望离开的，——我大姐结婚多年没有生孩子，她在父亲临死之前为了安慰他抱养了一个女儿；我二姐是先天性聋哑人，我父亲在世时想解决掉二姐的婚事却没有成就；我哥比当时18岁的我大四岁，父亲在最后希望他能够赶快结婚从他那里得到安慰，但是我哥哥又不同意，我妈妈当时拜民间的迷信。

我哥哥一直坚持他的信仰给我们传。在我们都信了耶稣之后，家里发生极大的变化。我们亲自经历到神，因为看到圣经中说“祈求就得着”，我们就为当时已经三十多岁的大姐祷告，求神赐给她一个孩子，大姐就怀孕有了孩子；二姐嫁给了我们村里的人，然后也生了女儿；我哥哥也有了妻子，而且他的妻子是我爸爸生前见过的，还曾经跟她开玩笑说：“你以后做我儿媳妇吧。”而且他们家也是信耶稣的，几年后我哥哥家也有了一个孩子。

我回顾这一切的恩典，我对神说，我还有什么理由吗？我无话可说。这都坚定了我放下工作服事的决心。

从那年的10月，我辞了工作，开始学习圣经，那年年底过完年我开始边学习边服事，学了一年。

从此就一直如此走在事奉的道路上。

在我服事最艰难的时候，上帝借着提摩太后书跟我说话

2003年，当有在小教会实习机会的时候，我就赶紧去牧会，当然他们不能期待我们做太多，因为我们很不足，但是真的在半年的时间里锻炼了很多。

当年下半年，我到外地服事。在那里，我和同工之间闹了矛盾，以至于几乎无法在那里待下去。当时，我很痛苦，我在房顶上祷告、痛哭，因为我不甘心：“主啊，跟随你难道就是这样吗？难道这就结束了吗？”

我哭着祷告了将近2个小时之后，里面有了一个感动：“起来去读，起来去读。”我都没有来得及结束祷告，就起来去拿出圣经来读。我随便翻着，一翻就翻到了提摩太前后书，我一口气将里面的三段书信读了两遍，读的时候我深深地感受到神再一次跟我说话：保罗怎么跟提摩太说话，神也怎么跟我说话。

我就把我第一本圣经的提摩太的名字全改成了我自己的，这种真实的体会使我痛哭流泪：“主啊，你没放弃我，而且你再次坚定了对我的呼召！”

于是我把面子放下来，心想，怎么也要待到结束时再回去。

两件事情，让我觉得时候到了，离开农村转向城市

2004年，我回家在我们村子的邻村教会服事，因为我感到对自己家乡人的负担和感动。在家里牧会的那一年，我所服事的教会人数从10几个人增长到60多人，而且也盖起了一个小的教堂。

那一年我也参加了整个县级教会的服侍，我发现农村教会是很落后的。我毕竟是学过神学的，所以我希望从浙江找老师给家乡教会一些教导，否则家乡的传道人就都得出去学习。

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件事情的发生，让我感觉到时候到了——我要离开农村去城市。

第一个是我的母会——温州那边的一个长老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有一个可以去学习的地方。

第二个，是我们当地一个教会的老弟兄，他也是教会的同工，跟我说：“你们年轻人在这里跟我们掺和啥呀！”我在家里服侍的那一年，整个讲台的工作就被我占了，特别是在县里的福音大会的时候，我成为了主要的讲员。年长的牧者觉得好像失去了自己服事的机会，因为他们也已经站讲台站习惯了。

这两件事的发生，让我觉得：“我该离开了。”

为上神学打工赚钱，自己供养自己

2005年，我在一位长老介绍的学校学习了半年，主要学了音乐，当然我自己也很喜欢音乐，在这之前都自己买了一架琴。在这个学习当中，我更加体会到，我不是在音乐方面有负担，而是要在神的话语方面下功夫。

于是，我就为能上正规的神学院祷告。

当时一个长老决定支持我上神学，甚至愿意支持我三年的费用，因为上正规的神学院不仅有书费、学费，还有生活费，算下来，三年没有四万人民币是不行的。

我联系到一个神学院，可以录取我。但事实上这位长老也没有多少钱，而神学院也最终没有录取我，两头受阻之下，我在打击之下也没有放弃，我对上帝说：“没有人帮助我预备学费，那我自己预备。”

我就去工地上干活，我以前学过一点木工，正好排上用场。我干了没多少天，一个在大城市C市的同学给我打电话问说这边也有学习班，要不要过来。我说肯定去。

那个神学院其实只是一个小的圣经学习班，但对我来说，有一个学习的地方就很不错了，当时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去比较正规有规模的神学院，能够有这样一个学习的地方就很好了。

2005年9月，我辞了工作，结算工资，前往C市。在神学班一边学习一边服事。这个学习班收费低，在服事过程中也慢慢地得到一些供养，比如50块钱路费等等。第一年没有教学费，甚至连生活费也没有，第二年情况便好转。

每一次的服事也是学习，而且这样的学习更真实。在这个过程当中也经历神的恩典。

服事打工群体教会的起承转合

我来C市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年轻弟兄了，我们在这里因为一起学习而相识，就彼此交流，那时候大家都还没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是一心好好服事。我们几个人就彼此鼓励，一起开始建立和服事教会，我们服事的都是打工群体教会。

那是差不多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在那个阶段，因为我们也很年轻，很多方面不成熟。慢慢地有一些人结了婚，我2008年结婚，还有结婚更早的。年轻人难免发生冲突，慢慢的，大家的关系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结婚之后，妻子怀孕，我们回到老家待了一年多。2010年再回来时，以前带领的打工群体教会经历了很多动荡，因为房屋拆迁，因为带领者不成熟，因为民工流动等各种原因，不少教会已经慢慢没有了，很多信徒也失去了联系。

我跟大家说，过去的事情就不看了，我想从仅有的四个人开始重新开拓教会。同时也开始反思教会信徒流失严重的问题。

在教会只有四个信徒的情况下，无法担当我这一个家庭的生活，在艰难中我也经历了神特别的恩典，帮助解决了住的地方和生活费的地方。

而这个教会也一点点、一点点的复兴起来。别看主日聚会的时候姐妹多啊，其实我们这里差不多1/3的信徒是整个家庭一起信主的。这些信徒中有大一部分是之前信主重新坚固起来的，也有一部分是新接触信仰的。

这些信徒中的弟兄很多都是搞装修的，周末很难来教会聚会，所以主日礼拜几乎全部是姐妹。姐妹们做的多是家政，她们在找工作时会申请主日休息，好参加主日聚会。

我们这类教会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因为经济原因，我们住的地方都比较偏僻，都是平房，常常因为城市发展就会面临拆迁，于是只能搬。一两年之后，新的地方因为要盖楼又要拆迁，又要搬。

因为拆迁和工作的原因，信徒的流动性非常大，所以牧养也不容易，主要是通过主日礼拜和礼拜结束后的门徒培训。

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在城市上不了学，所以很多信徒的孩子到了上学年龄都会回家。我有一件很感恩的事。之前，上帝给我很深的感动，2013年，我用我和我妻子结婚之后积攒的2万块钱——只有两万块钱，在这里某地付定金订了一套房子。揣着2万块钱我就敢去看房，那时候的房价就有5000多每平了。

我祷告之后，我里面有很深的感动，就是我能借到17万首付款，而且我也分析了一下，有几个方面的原因使我决定买房:一个是要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因为圣经教导我们孩子小时候离开父母是不合适的，孩子回家乡上学不但让孩子和父母分开，也会导致夫妻分开，因为妻子也得回家乡照顾孩子；而且从这些年的发展趋势看，在城市租房越来越不易，有租房子的钱，不如作为按揭的钱，有利于自己的稳定服事。

问：教会会给你发薪金吗？
答：会发。

问：每个月多少？
答：刚开始几百块钱，到现在一个月能给2000。

问：这也不够您一家的开销，那其他的花费怎么办呢？
答：我的妻子工作，朝九晚五。我们夫妻二人都服事，如果不工作，基本上没办法生存，她的工作对我的服事，支持是很大的。这样的话，生活够用，但是无法讲究生活质量，“有衣有食就当知足”。因为我们本身是农村出身，并且在生活中可以操练自己的简朴。主要的花费之一是孩子上幼儿园一个月的花费就有1000多，还是差一点的幼儿园，好的幼儿园根本没法儿进去。

问：信徒工作比较忙，你们一般怎么聚会呢？
答：我们的聚会是比较灵活的，若是按照农村传统教会的模式的话，就要礼拜三查经、礼拜五祷告的频繁聚会，我们这些都没有。周间d的时候，就是住的地方比较近的几个人就近组成小组团契，信徒自己自由安排，但是我要求不要聚会太多。因为他们除了需要弟兄姐妹在一起，还需要和家人在一起，各人还有许多其他的重要事情，如果太多活动不合适。

问：牧养打工群体教会的有特别要重视的和特殊之处吗？这个教会的感觉和农村教会很像，但是农村教会有很多问题需要改变，您是怎么做的呢？
答：首先这个群体的缺乏是知识性的缺乏，另外他们缺乏时间。他们来城里打工肯定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经济水平的提升，为此他们把孩子都放下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天天用话语指责他们的话是肯定不可取的。在忙碌繁重的打工当中想办法用圣经连接他们的生活，是我对大家的目标。我相信神愿意我们凡是亨通、愿意我们努力工作，但是这样做不是贪爱世界。

农村教会有“出去工作就是贪爱世界”的观点，所以我要引领大家改变这样的想法。甚至我也以身作则，努力工作。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妻子在工作，我自己也不是一天到晚在教会里。

另一方面，如果我们只是努力工作，反而为此赔上自己的生命，那又没有什么益处了。所以这需要个人对圣经话语的领受和理解。作为牧者我自己得明白神在这一方面的心意，并且要明白神在这方面祝福我们的原则，所以约翰三书是很重要的。内在的生命被建造的时候，外在地经济才会改变；如果里面的生命不改变，你会发现即使外在很有钱，但是光身体方面，就把赚的这个钱消耗掉了。我们有好几位姐妹有这方面的亲身经历。她们的丈夫赚钱，她们花钱，在一家人信主之后知道了要爱惜生命的信息，身体就得到了医治。我们常常经历神迹。身体健康了，就更有恩典，工作也会更有能力。

我告诉他们，来大城市打工是要赚钱的，但是不止如此，也要呵护身体，更重要的是要有生命的道。

问：您自己本身有打工的经验，如今妻子又在工作，这些经验对牧养工作其实是很有必要的对吗？作为一个“平民牧者”，而不是作为专职的“堂会牧者”，带职服事是不是更有助于牧养工作？
答：是的。首先生活方面就需要带职服事，或者我妻子工作，我服事。没有资源、没有供应，我就如同一个异地宣教士，如果在这里的服事要得出果效，首先，我和我的家人得活下来。

我以前受“全职”思想影响很大，我得胜这个想法花了很长时间。但是其实我虽然工作，但是我还是全职服事，这就像保罗一样，一边织帐篷赚钱一边建立教会。

我自己要活下来，我的家人要活下来，我自己和主的关系也要活下来。

我自己的生活、和主的关系、对信徒的服侍，这三方面的挑战是我同时要面对的，我经历了这样的艰难并且得胜了，我就知道如何建立大家了。

问：你目前牧养的这间教会保留了很多农村教会的风格，你觉得农村教会的传统哪些是值得保留的，哪些是应该摒弃和改变的呢？
答：我们这个教会有和农村教会很像的地方，但又有很大区别。农村教会的主日礼拜主要分两块：赞美和讲道，有时候会加上见证的环节。但据我所了解，很多教会是没有见证环节的，而我们一直特别保留了见证的环节，因为这帮助信徒彼此体会上一周主是如何帮助我们的，帮助信徒看到，主是与我们同在的。

同样除了主日聚会，教会对于针对同工、信徒的学习栽培很重视，虽然大家时间紧，但是有时间我们就做。我的要求是，每个来聚会的弟兄姐妹都得学习。

问：在城市打工群体的教会服事，挑战是什么？
答：因为我是弟兄，但是教会姐妹居多，而且她们家的弟兄（指丈夫）因为工作回家很晚，所以探访很难。

我们的方式是等到姐妹家弟兄在的时候去探访，或者让两个姐妹和我一起去探访。也因为这个，教会的探访没怎么做，只能让信徒自己去做，大家彼此探访、彼此服侍。

我作为“带领者”，我是服侍你们的，但是我也需要你们的服侍，所以我一直激励大家要有渴慕的心，渴慕了就会自己学习、读圣经，渴慕了，就会自己追着耶稣，不是追着我。

我也不把自己放在一个“指挥者”的位置，按照神的心意，我只是一个榜样，然后对大家不约束、不要求，不用约束的方式让他们委身。比如离教会远的，我也不要求他们过来，而是可以找其他的教会，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否留在这里。

问：打工者群体的特点是什么？我们谈到他们流动性大，工作中很吃苦，也很难给教会很多奉献，他们的子女教育也面临很多问题，你觉得他们有哪些需要社会关注的地方吗？
答：作为讲道人，我是按着圣经将话语传递给信徒；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断挑战大家，自己要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无论是在经济方面还是其他方面的问题，要通过祷告等方式来争战。

例如我挑战他们做奉献最低要做十一奉献，但是他们做或者不做、做得到或做不到，我不会强求，还是需要他们自己甘心乐意的献上。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慢慢体会神的心意，当他们突破自己、将自己摆上、去做的时候，上帝更加祝福他们，这是实实在在的。

我强调要在各个方面紧抓住神的应许，建立大家的信心，按照神所喜悦的生活方式，实实在在地生活，来荣耀神。

问：打工群体教会对于打工者的意义是什么？您也提到有很多之前未信主的人来到教会，你觉得信仰对他们的帮助使什么？
答：在各个方面都有，首先作为打工群体，他们面临的各方面的挑战和压力时很大的，是很真实的，现在这个时代，钱多了，很容易夫妻没了，家庭碎了。为什么要让大家做神喜悦的事，而且让大家一定不要只是赚钱赚钱赚钱，因为信仰真的可以让他们的压力得到释放，帮助他们建造健康的心灵，并且得到信仰中的精神支柱。

问：现在打工群体教会如何对农村教会起到帮助的作用呢？因为打工者都会每年回到农村。
答：具体如何帮助我还不知道，但在他们春节回家之前，我会做相关的一系列讲道，甚至挑战大家，在城市里得到了装备和教导，回家要主动的担当服事的角色，需要他们讲道就要站起来讲，需要他们唱就带领大家唱。


（笔者按：这是近两年前笔者偶然与一位打工群体的对话实录，整理出来与大家共享。如今，不知道这位牧者和他的教会又搬迁到了哪里，祝愿他一切都好，上帝的恩典与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