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无惧怕》：“小石城九人”之一的感人见证

1941年，梅尔巴·帕蒂略·贝尔斯（Melba Pattillo Beals）博士出生于美国阿肯色州小石城（Little Rock,Arkansas）一家医院的储藏室中，因为这里的白人医生勉强为她母亲生产提供的唯一空间。贝尔斯活了下来， 15年后，成为了“小石城九人事件”（Little Rock Nine）中的一员。所谓“小石城九人事件”，指的是九位入读小石城中央中学的非裔美国青少年。1957年，在军队的护送下，这九位非裔学生穿过白人种族主义者的重重围绕和谩骂，进入小石城中央中学就读。有人拍下了这一场景的照片，现在它们已成为美国国家记忆的一部分。

后来，贝尔斯写了一本书，名为《我毫无惧怕》（I Will Not Fear）。在这本书里，她讲述了在最黑暗的日子里，自己如何对上帝坚信不疑。信仰帮助她成为一名民权斗士、美国国家广播公司的一名电视新闻记者、一名杂志作家、一名教授、一位妻子和一位母亲。

最近ChristianToday登载了她这本书里面的一部分章节，回忆了当时的过程：

阿肯色州小石城的12月，无论身着多少件大衣和帽子，朦胧的寒风刮过地面，直刺骨头。1941年12月1月，我的祖母英迪亚·佩顿（India Peyton）正走在前往密苏里太平洋医院（Missouri PacificHospital）的路上。这家医院位于市中心，距离祖母家有12个街区之远。因为我母亲罗伊斯（Lois）即将生下我，所以祖母准备见下这家医院的主管，想为母亲在该院妇产科谋得一个床位。祖母担心我过重，母亲很可能遭遇难产。

祖母后来告诉我：“在他们的医院里，白人可不会善待我们黑人。但你爸爸豪威尔（Howell）是这家医院的一名工人，所以有希望收你母亲入院。你母亲的肚子比上帝安排的实在大太多了。

母亲罗伊斯身高五英尺四英尺（约1.65米），体重九十三磅（约42.2千克），而医生估计我出生时的体重至少有九磅（约4.1千克）。但这家医院告诉过祖母，无论情况如何危急，她都不允许带母亲过来。

前一天，医院的职员已经拒绝了祖母的请求，于是她要求见一位高级主管。现在，祖母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并尽可能走得快些。这次，祖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得到医院。凶狠的风直刺祖母的双腿和脸颊，她甚至觉得这次拜访也会让自己失望。如果可以稍微晚一点的话，她就可以乘坐公共汽车去医院，但早上5点半的时候是根本没有公共汽车的。作为一家旅馆的女佣，祖母每天早上7点上班，所以她根本不敢冒险坐公共汽车。

祖母用手套捂住脸，努力想看清楚前面的路。她认为，此次之行能达成目的命的唯一办法就是大声用耳熟能详的主祷文祷告。祖母抵达了医院的后门，当时有色人种只能通过后门进出医院。强风中，她想知道自己是否能推开这扇厚重的大门，但就在这时，门开了。

医院后门的看门人杰弗斯（Jeffers）先生向祖母伸出手，将她拉了进来。

杰弗斯问道：“英迪亚女士，天气这么寒冷，你到这来干什么？”

祖母摘下眼镜，清了清雾气，然后向杰弗斯先生打听了范·阿尔伯特（Van Albor）先生办公室的位置。

“哦。但是英迪亚女士，你为什么要找他？他是不会接待像我们这样的人。”

祖母回答：“我需要让我的女儿得到医生的帮助。她怀有身孕，宝宝个头太大了，我希望她可以在这里生产。我担心我女儿的小身板没有力气将宝宝生出来。”

“哦，上帝呀。但是你是知道他们绝不会收治你女儿的。这家医院有句俗话，说的是如果收治一个黑人，那么所有的黑人都会认为他们也有资格来这里。”

“杰弗斯先生，我别无选择，我得挽救我女儿的性命。”

于是，祖母顺着杰弗斯先生的指示上了电梯，到了三楼。医院主管办公室前有一扇巨大的木门。

在敲门之前，祖母犹豫了一下。她低声做了一个祷告：“亲爱的主呀，我真的需要您的帮助。”

“早上好，女士。我明白，您想让我做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先生。我只是希望您可以帮助我，救我女儿的性命。我女儿的丈夫威尔帕·蒂罗（HowellPattillo）是个好人，也是您手下的工人之一。他在密苏里太平洋铁路（MissouriPacificRailroad）担任火车司机的助手。”

“您不是来要求特殊优待的，对吧？您很清楚这家医院并不接待黑人（Negra）。”

祖母的脸有些抽搐了，因为对方使用了她所熟悉的词“Negra”。白人种族主义者将这个词称之为妥协用语，因为它是“黑鬼”（nigger）和“黑人”（negro）的结合词。祖母紧紧地控制住自己的喉咙，不让自己失控。因为祖母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顶撞对方。

“当然，如您所说，正是这样。”

“那么女士，我的回答是不行。您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

祖母说当她走向门口时，她的心情很沉重。但这时她想起了牧师的指导。

“莱利（Riley）主教说我应该来问您的，因为我想救我女儿的命是这么地重要。我女儿是一名教师，也是一名基督徒。如果您愿意收治我女儿，我们一家和莱利主教都会很感激您的。”

牧师曾经给过祖母建议，称让母亲进入医院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得莱利主教的支持。莱利主教是我们社区唯一一个可以对白人社区成员产生影响的非裔美国人。没人知道为什么，但我们社区中的每个人都知道情况就是这样。

“好吧，女士。您要知道，我现在没法给您一个普通病床。我允许您女儿待在医院的储藏室，那里正好有个空房间。您可以使用该房间，但您女儿必须在一周内生下婴儿。您听到我说的吗？只有一周。”

“太好了，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我会向主教报告您的好意。”

“但是，女士，不要让您的亲朋好友也过来。只有您、婴儿的父亲和母亲可以通过后门进去，全程必须保持安静。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在这里。”

“是的，先生，我会照办的。”

“而且出生证明上是不会说婴儿是在这里出生的。我可不想让黑人成群结队地上这来。”

“好的，先生，如您所愿。”

当祖母退出办公室时，她以一种祷告的姿态，双手合十，非常感激。

12月6日周六的下午，母亲罗伊斯开始经历严重的、长时间的缩宫和疼痛，几乎让她昏死过去。父亲带着母亲，与祖母来到医院后门。母亲躺在一间无窗而干净的小房间里，开始了一个漫长的夜晚。第二天，祖母身边充满了戏剧性的变化和痛苦。

母亲所待的储物室下面是一个孤立的走廊。当祖母要求使用止疼药时，护士说：“你们这些黑鬼不要得寸进尺！”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痛苦地挣扎着，全身大汗淋漓。祖母担心医院的医生护士会置之不理，于是打电话给鲁登（Routen）医生。鲁登医生是白人医生，多年来一直是我们的家庭医生。他赶到医院，很快叫来另一名医生给母亲用药，并带母亲去产房。

与此同时，父亲手足无措地在大厅里四处走动，发现了一个收音机，它报告说“珍珠港遭到袭击”。

1941年12月7日，这是美国历史上一个悲痛的日子，炸弹从空中落下，珍珠港满目狼藉。但这起悲报在母亲的生活中是次要的，因为她这时正准备生下她的第一个孩子。

当父亲正为珍珠港的消息来回走动时，祖母做着祷告并阅读圣经。医生预计母亲遇上难产，生产持续了三十个小时。母亲罗伊斯身材娇小，但父亲身长六英尺四英寸（约1.93米），体重二百磅（约90.7千克）。随着时间的推移，祖母说生产可能遇上了麻烦。没有叫父亲的原因是，当时并不允许男性进入产房。

随着生产越发变得困难时，医生决定使用产镊将我拉出来，虽然这种做法可能会导致婴儿感染。我出生时体重九磅八盎司（约4.31千克）。

分娩完成后，母亲和我被送回储藏室。在出来的路上，祖母清楚地记得杰弗斯先生正在打扫产房。

12月7日是我到这世上的第一个夜晚。我的头部明显肿胀，小手四处乱抓。祖母说我一晚上都在哭闹，但即使她向护士们交涉，她们也不会过来查看。周一，我的体温上升到华氏103度（约摄氏39.4度）。我头部发烫，肿胀的头部有一个张开的、流血的伤口，这让母亲、祖母和父亲非常震惊。

到了12月9日周二，我的体温为华氏105度（约40.56度）。医生说感染正在蔓延，当然这不是我造成的。医生在我的头部进行小手术，插入了针管。

第二天，就在母亲所待房间的门外，杰弗斯先生正在打扫地面。他听到祖母正在大声祷告，而母亲正在轻声哭泣时，走了进来表示了担忧。他感叹道：“我猜，用浴盐清洁小家伙头部并不起什么作用。”

祖母听到这话，问道：“什么浴盐？”

“医生告诉过护士，说婴儿的头部需要每两个小时就用浴盐清洁一次。”

祖母说：“没有这回事。宝宝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护士根本就没来过。”

祖母跑去找护士，但一个红发护士喊道：“我们这里可不接待黑鬼。明白！我可没没时间留给你和你的婴儿。你就不该待在这里！”

于是祖母拿起钱包，跑到商店购买浴盐。靠着上帝的恩典，得到拿扫帚的一位天使的帮助，我才活了下来。三天后，我们离开了医院。

长大以后，我总是为这条伤痕感到忧伤，因为这条伤痕一直从我畸形头部的头顶延伸至右耳，我很担心我的朋友会对此说些什么。祖母总是安慰我的苦恼，解释说，正是这条伤痕证明了我在上帝眼中是多么地特别，因此上帝不顾一切地拯救了我的生命。祖母说：“上帝一直都是善良的，他给了你像闪亮的黑色缎子一样的美丽头发，用来遮盖这条伤痕，没人知道它的。上帝救了你的命，因为他给了你特殊的使命。当他认为你预备好时，你会听到他要你去完成的任务。”

15年后，我得到了这项特殊的任务。1957年9月，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选中我，让我成为入读阿肯色州小石城中央中学的九个非裔美国青少年之一。但白人种族主义者不让我们进入校园，还对我们进行攻击和谩骂。

直到50年后，我才知道我所获得的祝福是多么地巨大。一次，我在关闭汽车后备箱时，意外地弄伤头部而感到不适。一位颅骨专家检查了我的头部。当护士进来病房，收集初步诊断信息时，我向她致意问好。这位护士查看了我的头部，然后大声并缓慢地对我说话，好像我就是一听力有困难的精神病人那样。

她靠得我很近，盯着我喊道：“今天是周几？”

我对她的举动很好奇，回答说：“周二。”

她又高喊说：“现在谁是美国总统？”

我回答：“克林顿总统。威廉·杰斐逊·克林顿。”

起初，我配合着她回答一系列问题。但是后来我也高喊说：“女士，我是一名拥有博士学位的大学教授。我该如何配合您呢？”

这时，这名护士以一种惊讶的表情向我解释说，由于我头部畸形和受伤的程度，她怀疑我患有脑瘫或其他严重的脑损伤。医生也说我根本就是个活生生的奇迹。

我低声说：“谢谢您，上帝”。然后我回到了车上。

我所知道的是，我们有一位引导并保护我们的上帝。当我们寻求帮助时，即使我们不能或不愿意向他呼求，上帝也随时都在。即使我们不知道是否需要帮助时，上帝也会随时介入来拯救我们。

原文载自ChristianToday，原文链接可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