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两种秩序思考：在寻找终极价值中扩大视野

老李今年六十有余，生活于农村的他，自年轻时就是村里建房子的好把式，因此有着自己的建筑队，农闲时期就为附近的村民建房子。六十岁之后，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在城市里安了家。这个年纪的他，依然闲不住，还操持着建筑队的事务。

最近一段时间，明显感觉浑身乏力，远没有年轻时的干劲。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上了年纪，身体零件老化，因此也就没多想。等到过年，孩子们都回来，看到日渐消瘦的父亲，便带着他去县人民院体检。但是，体检的结果不容乐观，肺癌。还好是早期，可以通过手术和化疗治疗，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

原来，农村里找人建房子，是要管着香烟抽的，虽然没有好烟，但是普通香烟还是管饱的。也正是这个抽香烟的便利条件，让老李染上了没有节制的烟瘾，那么自然也就有了这个结果。

面对身体的疾病，家庭出现了两种解释和面对的态度。

对于老李和老伴来说，得这种病纵然与抽烟有关，但是为什么别人也抽烟却没有的这种病呢。因此这其中必然有与抽烟不相关的原因。因此，老夫妻两个开始在风水上找问题。请了风水先生看风水，把大门改了位置，把之前的东屋拆了重新加高，经过这一番风水改造，老李夫妇觉得在风水上没问题了。接着又请了本村的巫婆神汉，看看是不是哪位祖先没钱花了，或者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上了自己，巫师说他死去多年的二叔，没有衣服穿，让他们烧几件衣服，他们也照着做了。接着，邻居二婶子听说这件事之后，赶紧过来向他们传福音，并告诉他们上帝和耶稣是个有大能的神，也是独一的真神，因此这些干扰他们的邪灵污秽，都可以被赶走。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老夫妻两个又走进了教堂。

与老两口对这场灾难的处理方式不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子女们，则十分清楚，父亲这种病完全是自己不节制的抽烟习惯所致，至于为什么同样抽烟的别人没有的病，则是概率问题。抽烟与肺癌有明显的统计关系，但是这种关系不是绝对的，只能说抽烟大概率会引起癌症。那么得了癌症之后，则是积极接受医学治疗，相信现代医学的技术和力量。

笔者无意评判两种态度的高低和对错，而是想通这个例子，来说明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存在着两种秩序。

一种秩序是自然规律。生老病死，生活态度和生活习惯的不同产生的不同的发病率，太阳每天东升西落，这种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今天科技不论发展到什么程度，可能都无法改变太阳和地球的轨道，让太阳延长或者缩短它出现的时间。当然医学技术不论多么现代化，也无法改变生老病死的常态，我们今天可以医治一些疾病，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改变身体运转的规律。

自然规律的特点就是他是客观的，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火山、地震、海啸等，面对我们，不会因为我们的哭泣而改变规模，不会因为我们的求助而不毁灭我们的家园。因此，自然规律这种客观性，就意味着他的冷漠与无情。

正是自然规律的冷漠与无情，才让我们人类努力去建立另一种秩序，那就是神灵的世界，那就是宗教。

宗教是人们起初为了对抗冷漠的自然规律而建构起来的人可以在其中参与的世界结构，宗教是人对世界的一种解读。我们可能无法改变日食，但是我们可以把日食解释成为被天狗吃掉，或者解释成某种灾难的先兆。但是这种灾难的预知，是可以通过一种宗教仪式来改变的。在今天的农村里依然有某种改变童子身份的仪式，甚至在网络上依然有改运的广告宣传。尽管我们知道这种据说能改变某种预知事件的仪式并不真实，但是它却从来不缺乏市场，不论经过多少个春秋，依然都有强盛的生命力。

正是宗教仪式的安慰特性，让人在世界上的生存减少了孤独和无助的感觉。让人开始觉得可以把我自己的命运。让自然也变得温暖一点。

因此对世界的把握方式，也就存在了两种，一种是研究自然规律，既然不能改变它；一种就是通过宗教仪式，遵守宗教禁忌，以此换来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对于自然规律，我们认识的越多，我们就可以越释然，并且在很多方面，我们还可以利用自然规律来改善生活，医治身体的疾病。但是，对自然规律的认知增加，必然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意义，自然规律本身并不提供意义。那么这就必然引出哲学。因此，我们可以说，每个科学家都是哲学家，他们要试图在自己研究的领域建构世界的完整图景，这个图景也就是人在其中的位置和身份。

因此，自然科学必然导向哲学，哲学和人文学科是自然科学的基础。

然而，宗教只是人对世界的一种解释和建构，并且宗教一旦建立，就会变得独立，它会形成封闭的系统，不再向世界开放。因此宗教在很大程度上阻碍对世界的认知，阻碍自己人视界的扩大。

人对自然规律的认识越深入，就越会思考终极问题。虽然今天我们找到了宇宙大爆炸的证据，但是宇宙在爆炸之前是什么状态，为什么会爆炸，依然困扰我们，这些问题与其说是自然科学问题，不如说是终极问题。美国天文物理学家丽莎·兰道尔在她的畅销科普书《暗物质与恐龙》中写道，“当我专注于这本书中的基本概念时，我感到了无限敬畏；常常会陶醉其中，不仅是因为我们对所处环境（包括太阳、银河系和宇宙）的现有了解，还因为从我们所处的这个微小的栖息之地——地球，我们是多么期望能更好地了解它。我被许多现象之间的关联所折服，正是因为这些关联的存在，才最终使人类得以出现。需要澄清的是，我的观点不包含任何宗教意味，所以我无须指定一个目的或者意义。然而，我还是不禁将这种强烈的情感归为某种宗教信仰，尤其当我们逐渐理解了宇宙的无限、我们的过去，以及它们如何完美地组合在一起时。在我们处理日常生活中所犯的那些愚蠢之事时，这种强烈的情感给每一个人都提供了某种新视角。”（丽莎·兰道尔《暗物质与恐龙》浙江人民出版社2016年12月，第3页）

开放我们的视界，让我们在寻找终极价值中，不断扩大我们的视野。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终极价值，而不是一个封闭的宗教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