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阿奎那《神学大全》为何专章论法律？这是上帝给我们的最好保障

在阿奎那的《神学大全》中，专门有一章讨论了法律的问题。

在我们的印象中，中世纪是基督教教权占据统治地位的时代，世俗法律已经让位于教会法。实则不然，尽管在中世纪教士阶层处于统治地位，但是罗马法在世俗社会仍然实施，并成为调整社会关系的主要规范。尤其是11世纪，商品经济日趋发达，城市兴起，原有的日耳曼习惯法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需要，而教会法律制度又距离社会和商品经济甚远，因此两种法律不能满足经济交换的需要。这个时候，罗马法以手抄本的形式出现，。对罗马法的解读不同，因此出现了两个法学流派，一个是注释法学派，一个评论法学派，后来又出现人文法学派。

托马斯阿奎那和奥古斯丁面对的场面相似，只不过奥古斯丁面对的是罗马帝国的失序，随之而来的基督教面临的危机，而阿奎那则面对的是商品经济的不断发展，自治城市的出现，教皇权力的衰落。他们都需要回应这个时代的变化，来解释基督教所遇到的新处境。

阿奎那时代，古希腊文化尤其是亚里士多德哲学，通过阿拉伯穆斯林哲学家，传入欧洲，影响日渐深远，因此，阿奎那的神学架构即是按照亚里士多德体系建立。

阿奎那与奥古斯丁相比，对世俗世界已经没有了那种排斥的观念，地上之城与天上之城之间的界限也没有那么清晰。相反，地上之城的经济发展，物质生活已经不像一千年前的日耳曼人进入罗马帝国时那样贫乏。取而代之的反而是王权的兴起，海商的兴起，经济交换的频繁。东西方交流也日渐紧密。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并且不断挑战者基督教原有的秩序。

这个时候，教权在回应世俗挑战上，已经显出疲态，因此阿奎那的出现，就不是站在教廷角度，来重新为双城划界，而是站在地上之城的角度来论证人们世俗生活的合理性。阿奎那对亚里士多德和基督教的结合，是对奥古斯丁思想的修正，基督教的发展借此摆脱危机，开始了新的路程。

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世界是一个有序的存在，他不是杂乱无章的。世界的有序是因为上帝的理性命令。而这理性的命令就是法律的本质。因此，法律本身就是理性的命令。世界的运行规则也就是自然的法律是上帝理性，那么约束人行动的法律，同样是理性的命令。任何人的意志如果想成为法律，都必须符合理性。

另一方面，上帝创造世界的同时，给予了世界一个美好的目的，期待世界有序美好，期待人过一种幸福的生活，因此法就是“对公共幸福的安排”。在亚里士多德那里，人是城邦的动物，只有在城邦里人才能获得幸福。因此，法必须以关注整个社会的福利为自己的目标。

在法律的分类上，阿奎那将法律作了如下分类。

一永恒法。也就是上帝理性，是上帝统治宇宙，以及宇宙运行的法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受到永恒法的约束，因此永恒法是最高的法。

二是自然法。自然法就是作为理性的动物对永恒法的参与结果。是在人类理性所发现的适用于人类生活的永恒法。自然法并不是成文法，是一种只能凭借理性去体悟的法。自然法具有普遍性的特点，也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其次自然法具有不变性，因为永恒法是不变的，因此自然法也不会变。

三是人法。是世俗国家的法律。是根据人的理性，按照自然法规则制定的调整人类世俗事务的规范。

四是神法。神法就是《圣经》，他不是人手写的，而是来自于上帝的启示。圣经不是永恒法，甚至不具备法的地位，只是指导人接受上帝的启示，去实现上帝造人的特别目的。

通过阿奎那对法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到，不论是人法还是自然法，都是理性的产物，都要符合理性的约束，即使宇宙世界运行的法也同样要符合上帝理性。其次，任何法都不能违背永恒法，人造的法不能违背自然法，否则就是恶法，是没有效力的法。再次，上帝制定的法律不是对人的惩罚，而是对人追求幸福的保障。只有在法律的底线内，人们才能追求信仰，才能追求幸福的生活。如果没有法律，如果强权就是法律，那么是不是哪个宗教的武器厉害，就可以消灭其它宗教呢？显然这不符合理性。

法本身是理性的表达，是上帝理性和创世规则的彰显，因此法律是人们普遍应该遵行的法则，因为法具有神圣性和普遍性。同时，因为法具有普遍性，因此法也保障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性。不论是国王还是平民，不论是牧师还是平信徒，大家都受到同一部法的约束，没有高低等级之分。尽管人间有很多等级，有很多阶层，有很多不平等，但是上帝所赋予的法律，却如一把刀一样，削掉了那些不平的部分。

过去，因为对世界的圣俗二元理解，我们往往把对自己权利损害的补偿放在祷告里，让上帝去惩罚坏人。其实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因为上帝已经颁布了法律来保护我们自己，我们为什么视而不见呢。

因此，我们的信仰生活中，要学习两个法，一个是神法，也就是《圣经》，另一个是国家颁布的法律，明确自己的权利，并用法来保护自己。这是上帝对我们爱的彰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