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典与现代自由观对比思考：自由的核心是自治

朋友最喜欢熬夜观看直播，然后跟着主播魔幻的声音开启买买买模式，一夜下来，战果辉煌。一月一万的工资，到头来花了一万五，多出来的部分用信用卡或者某呗支付，如此一来债务如雪球一般慢慢变大。因此，她最大的理想，或者现在最大的焦虑就是财务自由问题。

自由，在今天很多人的眼中，把它等同于财务自由。只要财务不自由，任何都不能自由。因此，自由问题，被消费替代。自由就是一个有能力买买的过程。这个能力越大，自由的空间就越大。

美国哲学家帕特里克·德尼恩在他的著作《自由主义为何失败》中，一针见血地指出“自由主义社会几乎无法接受经济增长的放缓，如果经济长期停滞甚至倒退，它就会崩溃。”（新星出版社，39页）

因为今天的自由，被具体化为消费的能力，也就是钞能力。你去旅游，住大房子，买豪车这些都需要钱。当然你可以不去旅游，不买大房子，甚至出门坐公交，但是这些恰恰说明你没有自由。因为你不能拥有那些昂贵的东西，你不能享受别人那样的自由。这里的前提是，自由和平等被混合在了一起，平等意味着我们必须享有同等物质财富的自由。

我们几乎在现代关于自由的观念中看到自霍布斯的幽灵，只不过这个幽灵的发展越来越精装打扮，几乎让我们认不出来了。

古典自由的概念与今天的自由概念完全不同。古典自由与人的道德相关，被认为是美德的表现。在苏格拉底那里，自由就是按照德性行动，而德性则是知识，知识是理性的行动结果，因此，自由受到理性和道德的约束。在柏拉图这里，德性意味着善，善意味着理念，理念不受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左右，它是世界的本原，世界不过是善蹩脚的募仿而已。因此，自由与作为理念的善相关。在亚里士多德那里，自由与城邦有关，是城邦法则内的善，是一种理想和美德。

到了中世纪之后，自由与上帝的拯救联系起来，认为是拯救后的状态。而在世界中，被罪捆绑的我们，没有自由而言，只有作恶的自由没有行善的自由。因此，一个个体必须在教会中，在上帝的信仰法则之内，才能拥有部分自由。他必须按照上帝的信仰法则，圣灵的带领，还要不断悔改才能走在通向拯救的路上。

不论古希腊的自由还是基督教的自由，都是否定人的生物特性，而通过人的道德理性来规范人的行为逻辑。柏拉图关于人的创造则是来自理念世界，因为人喝醉了失去了理性，才堕落到我们的世界中。基督教上帝创造的人，则是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不是来自尘土。这种创造，将人的本体提升到世界之上。

因此，古典自由的概念中，强调的是人的自治。因为不是来自于世界，他虽然具备生物本性，但是要超越生物本性，因此人不能按照生物本性来行动，而应该按照道德本性，按照理性来行动。

因此，为了人的美德和超越生物本性的行动，人必须属于某个团体，因为个体的人更容易被生物本性控制。因此耶稣说，那一只羊是危险的，应该舍弃九十九只羊的羊群，去寻找那一只落单的羊。这不仅是因为这只羊无法保护自己免于其它生物的伤害，更在于这一只落单的羊，更容易堕落，忘记自己的道德本性。

自霍布斯开始，自由来了一个大转弯。霍布斯认为个体的人才是自由，传统关于自由的所有设定都是自由的障碍。传统的美德和理性，都是建立在对传统秩序的遵守之上。在《利维坦》第十四章提到“自由这一词语，按照其确切的意义来说，就是外界障碍不存在的状态。”既然如此，什么时候外在障碍不存在，那就是回归个体的时候。所有古典自由设定的秩序和美德、理性，在这里被排除掉。所有上帝和宗教意义上的关于自由的起源，也被排除掉。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就在于其生物意义上的平等。我们拥有同样的构造，这就是平等的根据，也是自由的根据。

自霍布斯开始，原本属于群体的个体，被自由概念独立出来，回归原子个体。古典意义上的，对人生物本性的约束，在这里不再起作用，而是作为自由的反面被革命掉了。那么理性也就自然而然地变成工具理性。回归生物本性的个体，开始利益最大化，理性和道德完全被工具化了。

个体的原子化，让个体生物本性的物质欲望失去约束。按照霍布斯的观点，原子化的自由个体之间只有战争的恐惧，因为自由和平等的个体，对所有东西都拥有同样的权力。因此为了克服这种状态，必须用更大的暴力制的造恐惧来克服彼此的战争状态，这个更大的恐惧就是国家利维坦。

自霍布斯开始，个体的自由被重写，它不在强调自治，而是强调欲望本能的实现。因此，正在这个背景下，我们看到今天的个体被消费定义。每个人都被买买买困扰，又被买买买定义，他们认为只有自己的买才能满足自己对自己的认知。

康德说，人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这就是人的自治。耶稣说，你们应该用心灵和诚实敬拜上帝，这同样是自治。因为真正的自由，不是臣服于世界，而是超越世界！

因此，我们可以从当下的生活和社会中，看到自治的缺失，是怎样造就现代消费奴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