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芳华》大热,各路文艺青年含泪推荐,令人好奇又期待,夜色中我走进了冰冷陈旧衰败的影院一睹为快。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啊……片头不知谁用力过猛的歌唱先让我这个70后顿有时空错位之感。搬着小板凳去看露天电影的童年,薄雾露珠的傍晚,“妹妹找哥泪花流”,高音喇叭声传数里,李谷一的湖南花鼓戏口音把“找”说成“遭”,和坑爹的坑一样,让我困惑了很久。那是个整齐划一,所有人毫无私密毫无例外,不得不从的被感动,被同喜同悲的时代。纯真年代,十亿人民八个戏刚过去不久,一点点温情甜美就能让所有人如醉如痴,就像久经饥饿时遇见的窝窝头,让人性瞬间崩溃,降服于生存需要。但时至今日,窝窝头因其低热量粗粮,反倒让饮食无忧的现代人大加赞赏,也是时代变迁残酷中的莫名喜感吧。
如果看过严歌苓的原著,就能发现,影片语言运用和色彩稍嫌用力过猛,胜在精致紧凑,观赏性不错,但对故事背后的时代背景和人物内心的波动,却描写的十分克制和隐晦甚至有些苍白。冯导更追求唯美,不像《天浴》那样沉重坚硬,意识形态鲜明。时代变迁,斯人老去,走进电影院以70、80后居多,如何讲述自己的故事,又能打动隔了一代人的观众,本身也并非易事。
女主角何小萍从社会底层走入军营文工团,不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不知是否和林丁丁一样见识过首长家里的沙发。人际关系的超限战从何小萍搬进集体宿舍就开始了,生存智慧,社会规矩重于一切,同样无根无基的萧穗子就有更高的情商和社会经验,能减少遭遇霸凌的风险。1976-1979年的时代巨浪,人如浮萍,被造化捉弄,何小萍想穿军装不得,猝不及防却又去中越战争的战场穿上了白大衣,成为今后的大起大落的又一节点。
刘峰又名雷又峰,雷锋一样毫不利己,像一个传说。标兵奖状荣誉如浮云,人心深处或者说潜规则里,他仍然是没有人性随时为革命牺牲的一个机器人,并非活生生的人。集体随时离不开刘峰,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和机器人在划清界限。当机器人稍稍流露一点不配该有的情欲时,立刻遭到了命运和众人的严厉惩罚。社会秩序和潜规则恢复,别人都在寻找门当户对的伴侣,然而刘峰对此仍然一无所知,甚至改革开放都没有让这个理想主义的坚毅男人过上好日子,能中年之后和何小萍牵手,算是最后命运对善良的馈赠。虽然其实只因两人同样受到了流放的惩罚,虽然最后不知是感情亲情还是同情,而且来的那么迟。电影大团圆的结局,消解了原著真实荒谬坚硬无奈的时代感,让刘峰的形象比原著更加唯美而不真实。
战争结束了,省军区文工团如落日余晖终于群灭,“明天就要来临,却难得和你相逢”,岁月变迁,芳华逝去,如梦如电,一去不返。昂扬青春热血激情值得回味,但属于时代,不属于自己。感动是因为集体感,难掩没有活出自我的失落。命如浮萍草芥,其实未曾有过真正属于自己的青春,只有苍白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集体回忆。电影语言的浓重笔触,让苍白幻化成了浓墨重彩,甚至有些略轻浮的赏心悦目,不知是出于自我疗愈还是自我审查,抑或纯粹票房需要,影片营造了一种自说自话的不真实的美感。“送战友,踏征程”,中国版《追捕》-《戴手铐的旅客》插曲用在分别一幕十分违和,“长亭外,古道边”的吟唱,则如同朴树唱同样这首歌时神经质的大哭一样,让人淬不及防,不知所措,这段原著中没有的情节也是典型电影语言过度发挥的强行嫁接。
芳华已逝,冷暖自知,只能感动自己,我们犹如刘峰在墓碑前的沉默,对此只能报以不解的同情悲悯。也许逝去的芳华不失唯美,也许人性潜意识就是愿意美化自己并不美好的过去,也许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愿今后的世世代代,不再是这样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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