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人们为什么对上帝失望？

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善良的上帝为什么容许苦难存在？当代英国小说家斯帕克在她的书《仅此一问》中视此为“唯一值得探讨的问题”。约伯可说是探讨对上帝失望这个主题最先锋的个案。最坏的事怎么会临到最好的人身上？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旅程上，一路读杨腓力的《无语问上帝》。此书一气呵成回答上帝是否公义，为什么隐藏，为什么不语的问题。以上帝的情感为切入点，这本书至少回答了我的问题，上帝需要我们如同我们需要上帝。好吧，不说需要，就说“渴望”吧。

有人坚持上帝不“需要”而是“渴望”。我还没有见过不是发自“需要”的“渴望”。没有上帝我们做不了什么，没有我们上帝也无法在人间做什么。别告诉我祂不需要爱，祂不需要祂儿女的爱？ No way!  祂对亚当夏娃的反叛、以色列人的背弃、人类的失望，就如父亲对儿女，情人对恋人。祂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策略，先是对亚当该隐的惩戒，择诺亚从头来过，对亚伯拉罕应许救恩，赐大卫王位，给所罗门万般祝福，通过先知说话…… 当一切都证明无效的时候，祂沉默了400年，终于道成肉身、自我设限，亲自降卑来靠近人类。如此大费周章，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什么？哪个父母不需要孩子爱的回报？哪个情人不需要亲密的互动？不是祂不公义，而是祂若真施行公义，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不是祂隐藏，而是祂不隐藏我们谁都受不了祂的光；不是祂不说话，而是祂说的我们谁都不要听。

许多人敬畏上帝，但心底里不喜欢祂，这种敬而远之的原因在于：他们信不过祂的真心，宁愿像对一只表的运作，百思不解般的来看待祂。——梅尔维尔（Herman Melville）

上帝的难题不是祂不能做事，而是因为祂爱世人。爱把上帝搞复杂了，就像爱让每一个生命变得错综复杂一般。当祂的爱被冷落拒绝时，就连主宰万物的上帝也仿佛手足无措。

许多人想象的信仰和亲身经历的生活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期待和事实不相符合。有一个反反复复的问题萦绕在心头：上帝为什么做事平平不行神迹？我们心灵痛苦时，上帝到底在哪里？为什么祂经常令我们失望？祂到底在乎不在乎我们每天生活的细节？上帝真的值得信靠吗？二十五个世纪之后，我们对上帝的那份落寂感，比起当年以色列人，有过之无不及。

然而上帝却问：“我还能做什么？”如果祂不能借大能来取胜，就要借苦难来赢得。我迟不行事，不是因为我无能，而是因为怜悯。虽然我的审判显为严厉，我却与你们一同受苦。我不计较过去，我随时都准备宽恕。祂和所有做父母的人一样：希望孩子快乐，并且以爱来回报父母。然而这种喜悦之情逐渐褪色，上帝的心境由父母之心变成受伤的恋人心怀：生气、悲伤、宽恕、妒嫉、爱与病的反复循环。只是，所有办法用尽，筋疲力尽时，上帝才宣布他不得不放弃：“因我百姓的罪，我无计可施。”上帝处于两难境地：上帝不能控制他们，又不能弃置不顾。祂的心就是无法不思念这些人！

祂委屈自己，并用各种方法向亚伯拉罕、摩西、以色列民、先知说话。但没有一次可以与这次相比，经过四百年的沉默后，上帝换了一个新的样子，完成最不可思议的惊人举动：成为人，来到世间。

读到福音书时，我以为该有划时代的改变，这种失望感不但没有在耶稣在世的日子从地面上消失，甚至两千年后的今日依然如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耶稣为什么不医治每一个人？

真正的争战是对付那看不见的灵界的力量。耶稣所重视的是人心的骄傲、假冒为善、律法主义等更内在的问题。上帝为什么自限？上帝为什么退却，上帝为什么隐藏，上帝为什么哭？为什么？因为他所渴望的东西无法用力量权能来赢得。祂想要的不是卑躬屈服，而是真正的爱戴。圣经正典中福音书的神迹是为彰显爱，而不是能力。当爱带着牺牲时，才最说服人。

耶稣到底成就了什么？祂为上帝，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亲密关系。在旧约，一碰约柜就死，但人一碰耶稣就得医治。旧约中没有人得见上帝的面，耶稣说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耶稣是什么模样，上帝就是什么模样。祂的儿子在十架上将败坏变成了爱。

不仅如此，祂住进了我们里面。耶稣离开世界以后，在五旬节，上帝的灵降下，并且充满在人身上。上帝如今采取居住在人里面的方式，而不是只在园中与人同行而已。

苦难只是故事的部分，而不是重心所在。约伯记讨论的不是苦难，而是以最严厉的方式来探讨信心的问题。全书的主题在信心，痛苦时约伯在哪里？

约伯记告诉我们：要相信超自然的那一位，并不是信以为在今世过完了荣华富贵的一生之后，还有比这世界更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也不是信以为在今世过完了饥贫穷困的一生之后，会有无比美好的一切等着补偿；而是相信：超自然的那一位，此时此刻就是最伟大的存在。换言之，就是看到，并承认真实的上帝。

相信有一个看不见的世界存在，就是今日信心与否的分野。根据圣经，人类历史不单是朝代人事的兴亡，同时也是宇宙战争的舞台。上帝使用人来重新再造人所破坏的万物世界。

约伯的故事告诉我们，撒旦否认人有真正的自由。一个人的信心会产生不同的结果。上帝已把参与大回转的工作，使宇宙从败坏中复原的尊贵权利托付我们这些贩夫走卒。约伯以及你、我都可以投入这一战局，使宇宙一切的错误为之翻盘。我们能使一切改观，我们是祂再造计划的中心。而每一个像约伯般信心的举动有上帝的儿女中产生出来时，都能发出钟声，传之久远，在宇宙间萦绕不已。

看耶稣，他的一生“公平”吗？十字架推翻了历代以为生命应该是公平的这个基本假设。耶稣自己成为一个答案，成为有关上帝善良的问题一个最终极的答案。十字架上悬挂着主耶稣的身体，赤裸裸又伤痕累累，表露尽这个世界的残暴与不平。在十架上同时显明：我们的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以及我们的上帝是怎样的一位上帝：一个粗暴不公的世界，和一位充满牺牲之爱的上帝。

当人生无所存疑时，也就无以为信。信心总是在疑难时、困惑处。

除非你想看星星，不然不需要坐在黑暗中。黑暗是必需的，但星星本身一点也不需要黑暗。——狄勒（Annie Dillard）

神迹不是解决这个地球的方法，所有被神迹治愈的人，最后不是都也死了吗？我们需要比神迹更大的事，我们需要的是新天新地。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既然约伯看见了看不见的世界，所有其他问题都无关紧要。有一些事比快乐幸福更重要，更不可或缺。

义人必因信而生，也唯有因信才得生。

对于信的人，其实，这是个孩童的宇宙，一个小小的，有欢笑的宇宙。我们的宇宙虽然浩瀚惊人，而痛苦虽然也不断的纠缠期间，但仍然好像一股尚未散尽的陈香，源自创世纪开天辟地的时刻。艾斯利描述得真好：宇宙的中心是一丝微笑，一份从创世记之初就跳跃着喜乐的脉动，至今仍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