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福音联盟公共参与部门主任谈乌克兰的“良心拒服兵役者”：他们并不是懦夫和叛徒

乌克兰的良心拒服兵役者，他们存在吗？

我是一名良心拒服兵役者。我的故事，都在《禁闭中的信仰：苏联红军中的信仰故事》（Faith in Confinement: A Story of Faith in the Red Army）作了讲述。本书有20多种语言，包括英语、俄语和乌克兰语，发行了数百万本。很多人钦佩我拒绝在苏联红军中使用武器的勇气。但是，今日，当乌克兰和俄罗斯的良心拒服兵役者逃到西方时，也是这些人嗤之以鼻。

自从两国开战以来，数十万名“拒服兵役者”逃离了俄罗斯和乌克兰。人们对俄罗斯逃离者尚有一些理解，但乌克兰逃离者则被视作懦夫和叛徒。良心拒服兵役者别无选择。自与俄罗斯交战以来，该国中止了良心拒服兵役者的权利，要求所有18岁至60岁的男子积极使用武器保卫国家。

即使是拒绝使用任何武器是基于信仰理由也无人听闻。国家遭受俄罗斯的攻击，必须使用一切手段进行保卫。在这样的情况下，宗教信仰不再有意义。那些拒绝的人将被审判并被处以监禁。有报道称，警察在全国范围内搜寻拒绝遵守征兵规定的人，逮捕并强制送他们上前线。

根据报道，不想参与战事的年轻人几个月来一直在逃避当局，试图躲避强制征兵。很多人拼运气想逃到国外。诚然，边境当局有着严格命令，不允许被征召者离开国家。但在这个腐败的国家中，几千美元的贿赂足以让人通过当局的火眼。那些有钱的人正是利用了这些机会。仅在2022年4月，有3000多人通过这种方式进入摩尔多瓦。战争开始以来，估计有数以万计被征召的男子已经利用了这个机会。他们都会面临在乌克兰国内的审判。人们只能假设他们并不会返回家园。

强制征兵导致前线的战斗士气在几个月内瓦解。乌克兰的士兵们一次次地抛弃部队。逃兵被威胁判处极刑，但前线部队难以忍受的状况（寒冷、饥饿和乏善可陈的军事指导）驱使他们挣脱迫害的恐惧。可以肯定的是，有钱的年轻人会买通他们不被征召，或者是用上相当于3000美元的贿赂，确保他们不被派往前线上的“热门”战区。

乌克兰士兵离开前线的原因并非仅仅出于宗教信仰。很多人抱怨战斗准备不足，武器装备不够，领导无方。新闻界将所有这些弊病都安插在俄罗斯军队上，这或许是对的。另一方面，乌克兰人经常被描绘为英雄，以最好的可能方式为自己国家的自由贡献一切。可是，前线上的现实表现却是截然不同。

拒服兵役的权利

在2022年5月发表的一份声明中，乌克兰和平主义者运动一再呼吁，乌克兰人民享有良心拒服兵役的权利。他们说，世界上没有任何政府可以强迫人民以国家安全和自由的名义上前线杀人；那些原则上出于良心原因而拒绝杀人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被强迫拿起武器。

独立于1991年的乌克兰，按照公理已经将良心拒服兵役的法律写入宪法。根据第35（3）条，“如果服兵役违反公民的宗教信仰，应通过替代性服务来履行服役义务”。

《替代役法》第二条对此作出了更精确的定义，条款规定，行使这一权利的人仅限于其教义禁止使用武器的注册宗教团体在武装部队中服役的成员。名单包括安息日会、浸信会、 耶和华见证人和五旬节运动。提交申请时必须附上各自宗教团体的正式信件。这一权利还受到规则的进一步限制，即申请必须在入伍后六个月内提交。现役士兵和预备役军人无权进行申请。

2013年7月，联合国人权事务委员会审查了乌克兰有关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协会的第七次定期报告。结论中，委员会表示关切的是，没有采取措施将良心拒服兵役的权利扩大至没有宗教背景或属于基督教以外的其他宗教的良心拒服者。委员会在后文中表示，《替代役条例》必须向所有良心拒服兵役者开放，无论其信仰如何，也不论是否出于宗教动机。

作为欧洲理事会的一名成员国，乌克兰也有义务履行欧洲人权法院的判决。2011年7月7日，法院大陪审团认为，“如果是出于在武装部队中服役的义务和个人良心，或是深刻及真诚的宗教或其他信念之间产生严重且不可逾越的冲突，拒服兵役构成足够结论性、严肃性、有约束力和重要性的信念或信仰，属于第九条的保障范围”。

《欧洲人权公约》第九条保障思想、良心和宗教自由的权利，而且根据欧洲理事会部长委员会1987年的声明，法律“也应规定，若申请条件只是在服役期间或基本训练后的军事演习期间出现，可以申请承认为良心拒服兵役者”。

因此，良心拒服兵役者的人权在乌克兰得不到保障，因为该国限制部分宗教团体的成员进行行使，而且适用时间也有限。现在，随着2022年2月24日对俄罗斯战争的开始，这一有限的权利也被中止。

在最近的2015年，乌克兰最高法院维护了动员期间和战争期间良心拒服兵役者的权利。但在战争爆发前的不到一个月，乌克兰废除这项法律。随后战争到来，所有良心拒服兵役者一夜之间失去了国家保障的权利。一直强调准备成为欧盟正式成员的乌克兰，就这样违背欧盟的法律。

我们需要解决良心拒服兵役者的处境

福音派基督徒理应为那些被不公正地强制征兵、派往前线，被迫违背自己声明的意愿和良心去杀人的人站出来。即使这是为了抵抗卑鄙的侵略者，但最终还是为了杀人。圣战这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不愿意杀人的人，包括基督徒，不应该被迫这么做。

是的，拒服兵役者既不是国家的叛徒，也不是懦夫，他们正以多种方式为国家利益而奋斗，即使是在这样的困难时期也尤为如此。他们拒绝拿起武器对付敌人，并不反映出他们缺乏对祖国的爱，而是表达了一种信仰和深刻的信念，即即便是战争也不是靠着杀人来获胜的，而是靠谈判。为着这种谈判，他们祷告。我们应该向他们确保提供支持。

原作者约翰内斯·莱莫（Dr. Johannes Reimer），为南非大学宣教学和跨文化神学教授，也是世界福音联盟公共参与部的主任。